“哦,对对对,走吧,姐姐,我请你吃肯德基!” 他突然跳起来,t 恤下摆扫过桌面,震得玻璃花瓶里的金桂又落了几片。花瓣掉在《宇宙探秘》封面上,刚好遮住宇航员举着的国旗,像给那片虚构的星空盖上了一层现实的秋意。
“我要回家吃,我妈肯定烧好饭了。” 指尖划过铅笔上的刻痕,想起今早出门时厨房台面上堆着的青豆、排骨和鲜藕 —— 妈妈系着碎花围裙弯腰择菜的背影,让抽油烟机的嗡鸣都成了暖调。郭玉宸的笑容在夕阳里僵了僵,像块含在嘴里化到一半的桂花糖,随即蹲下来系鞋带,帆布书包蹭着地板发出沙沙声响。
“姐,我妈也烧好饭了,我们难得一起吃饭……” 他的声音从膝盖下方闷闷地飘上来,运动鞋尖碾着地板缝里的桂花瓣,把最后一点碎金揉进木纹。
他突然抬头,睫毛在玻璃窗反射的光照里投出细碎的影,像谁撒了把星子:“我跟我妈说我不回去吃了!”
“啊?” 我盯着他运动鞋边新蹭的泥点,大概是在哪里疯跑时摔的。泥点混着草屑,在白色鞋底洇出暗黄的印子,像幅仓促画就的地图。
“你也跟你妈妈说一声呗,晚上再回家吃!好不好嘛!” 他拽住我袖口晃了晃,指尖的温度透过棉布渗进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暖。
“那…… 行吧,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拇指在拨号键上停顿两秒,屏幕蓝光映着掌心的铅笔刻痕 ——“静” 字的最后一笔勾得特别长,像杨可安刚刚替我理刘海时弯起的嘴角。
郭玉宸立刻掏出他的手机,按键声 “滴滴答答” 落在木质地板上。
“喂,妈!我今晚跟姐姐吃饭去啦!” 正午的阳光从百叶窗缝里斜切进来,在他手机屏幕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刚好掠过 “宇宙第一美少女” 的备注名。通话背景音里传来他家冰箱的嗡鸣,混着阿姨在厨房炒菜的哗啦声,油烟味仿佛顺着听筒飘了过来。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往裤兜一塞,突然攥住我手腕就往书店外跑。
“喂,宸宸,你慢点跑,你钱带够没?我可没带钱!” 木质地板被他踩得咚咚响,我踉跄着拽了拽被他攥皱的袖口。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把他耳尖的绒毛镀成金色。
“够了够了!不够我还有小票呢!” 他头也不回,运动鞋在门口的蹭脚垫上搓了搓,蹭掉点刚才沾的桂花瓣。
“你小票怎么来的?” 我盯着他裤兜鼓鼓囊囊的形状 —— 边角露出截红黄相间的纸片,印着肯德基经典的红白 LoGo,大概是攒了很久的优惠券。正午的阳光把他睫毛的影子投在鼻尖,像落了层细碎的金粉。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运动鞋在斑马线上蹭出声响,虎牙露在唇外:“我妈单位发的!” 说完就从裤兜掏出团油纸包,里面滚出三张边缘卷毛的小票 —— 分别是 “劲脆鸡腿堡买一送一”“九珍果汁第二杯半价” 和印着桑德斯上校头像的儿童餐兑换券。
“喏,上个月攒的!”
“啊呀,羡慕羡慕。” 我捏着泛油的小票,指尖蹭到今年特有的促销油墨味。他拽着我往红绿灯跑,白色 t 恤在车流里晃成白点。
肯德基就在文化广场对面,玻璃门上还贴着中秋主题的贴纸 —— 穿唐装的桑德斯上校抱着月饼,旁边写着 “吮指原味鸡,团圆每一刻”。
拉开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土豆泥香气,混着墙上电视里播放的伦敦奥运主题曲。店里的长椅还是熟悉的红黑配色,墙上贴着《超级战舰》的电影海报,几个初中生正围着桌上的 “深海鳕鱼堡” 套餐盒讨论剧情。
“这边!” 郭玉宸指着角落的双人座,塑料椅腿在瓷砖地上划出 “滋啦” 声响。
台面上铺着红白格子桌布,桌上印着 “奇奇邀你看奥运” 的宣传画,奇奇戴着祥云火炬头盔,左手举着汉堡右手比耶。
他把餐盘往桌上一放,纸船里的薯条还裹着金黄的油星,旁边是印着奇奇卡通形象的儿童餐纸袋 —— 奇奇的火炬头盔上还贴着 “伦敦 2012” 的贴纸。我咬了口劲脆鸡腿堡,面包糠在齿间发出 “咔嚓” 声,突然有个冰凉的东西塞进我掌心。
“送你!” 他把儿童餐里的玩具往我手里一塞,是个银色的 “太空人” 钥匙扣。按下按钮,宇航员胸口的 LEd 灯亮起蓝光。他说话时,嘴角沾着抹亮红的番茄酱,在白 t 恤领口蹭出个印子。
我捏着太空人钥匙扣,金属外壳还带着薯条的余温。他慌忙用纸巾擦嘴,却把番茄酱抹得更开,活像只偷喝了草莓酱的小动物。
空调风 “呼呼” 吹着,电视里正重播奥运跳水比赛,解说员的欢呼声混着邻桌拆 “老北京鸡肉卷” 包装的窸窣声。他突然把自己的九珍果汁推过来,吸管上套着的兔子纸套印着 “中秋快乐”,和店门口贴着的桑德斯上校中秋海报遥相呼应。
“谢啦。” 我把太空人钥匙扣挂在帆布包上,金属链晃了晃,映出他低头啃薯条的模样。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留下桌上散落的番茄酱包。墙上的电视播放着体育赛事重播,运动员入水时溅起的水花,在瓷砖地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店里只剩我们两个顾客,空调 “嗡嗡” 运转的声响里,混着他嚼冰块时 “咔嚓咔嚓” 的动静。
每次吃肯德基快吃完时总会犯困,眼前的薯条纸船里还剩几根软掉的薯条,我用指尖戳了戳,番茄酱在纸上晕开小小的红圈。旁边的卡通纸袋还立在桌边,上面的火炬图案边角卷了起来。
“姐姐,没事吧?” 他突然放下可乐杯,吸管在杯底转出圈圈涟漪。塑料椅被他挪得 “吱呀” 响,探过头来看我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没事,就是困了。” 我撑着下巴看他,帆布包上的太空人钥匙扣轻轻晃了晃,午后的炸鸡香混着空调冷风,让人眼皮发沉,连电视里的解说声都像隔着层棉花。
“困了?要不你先靠着休息会,反正这里有空调。” 他把自己的书包垫在桌角,又抽出张纸巾叠成小方块推过来,“垫着胳膊睡,不然压麻了。” 阳光把他手腕上的电子表照得透亮,露出被他画上去的兔子耳朵。
我把头轻轻靠在书包上,帆布面料带着洗衣粉味。他放轻了咀嚼的动作,只听见冰块在可乐杯里浮沉的声响。店里的音乐换成了抒情歌,纸袋上的火炬图案在灯光下闪着微光,而他正用吸管戳着杯底的冰块,像在给这个懒洋洋的午后打拍子。
我在黏腻的汗水中睁开眼时,后颈还残留着水泥地的凉意。梦里朱雀与青龙的械斗场景像浸透汽油的报纸,在意识里 “轰” 地复燃 —— 穿红外套的少年们举着钢管砸向卷帘门,绿色油漆泼在 “南方音像” 的招牌上,泼墨般的绿顺着玻璃流淌,混着碎玻璃碴里折射出的、暗红的血光。
我记得自己扑过去时,牛仔外套被风灌满的声响。原本谈好的地盘划分线被踩得模糊,有人喊 “老大来了”,但钢管还是带着破风声挥下来。不知是谁的手腕纹着朱雀图腾,铁链在路灯下甩出银弧,却被另一伙人手里的西瓜刀砍得迸出火星。后背撞上卷帘门的瞬间,脊椎像被劈开的冰棱,温热的液体顺着牛仔外套的车线渗出来,在腰侧洇出深色地图。
梦里的我瘫在墙角,看着穿绿夹克的少年用鞋底碾过我掉落的手机。屏幕碎裂的纹路里,还留着和詹洛轩的聊天记录 —— 最后一条是他发来的烟盒照片,打火机图案在夜里亮着冷光。可此刻他倚在巷口的梧桐树下,夹着烟的手指抖了抖,烟灰落在皮靴上,像撒了把细雪。我想喊他名字,却只能咳出带铁锈味的气,后背的伤口在水泥地上拖出蜿蜒的红,像条垂死的蛇。
“说好的井水不犯河水呢?” 我抓住一个穿红外套的手腕,指甲嵌进他袖口的龙形刺绣。他甩开我时,腕间的银链刮过我手背,留下三道血痕。远处传来警笛的嗡鸣,青龙帮的人开始往巷子里撤,有人踢翻了墙角的垃圾桶,腐烂的水果滚到我脚边,混着血水污染了我的白色帆布鞋。
詹洛轩终于走过来了,皮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咯吱声。他蹲下来时,烟味裹着风灌进我领口,我看见他后颈新纹的青龙图腾,鳞片在路灯下泛着青色冷光。“疼吗?” 他问,指尖悬在我后背伤口上方,却始终没落下。我盯着他袖口露出的、和我同款的银链,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码头分货时,他说 “以后南区归你管” 时,眼里映着江面的月光。
后背的灼痛感越来越清晰,像有把钝刀在反复切割肌肉。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粗重,每一次起伏都牵扯着伤口,朱雀帮的人围过来时,有人递来脏兮兮的毛巾,有人举着手机照明,光束晃在詹洛轩脸上,把他的表情割成明暗两半。
“老大,” 一个纹着朱雀爪子的少年蹲下来,声音发颤,“青龙帮的人说…… 说要抢我们的货道。” 他手里还攥着半截钢管,管身上沾着我的血。我看着巷口积水中倒映的自己 —— 牛仔外套浸透了血,头发黏在汗湿的额角,活像条被扔上岸的死鱼。原来 “老大” 这个词,从来不是印在账本上的头衔,而是后背这道正在流脓的伤口,是詹洛轩转身离开时,皮靴踩碎玻璃的、决绝的声响。
警笛声越来越近,我撑着墙站起来,后背着地的瞬间,伤口与粗糙的水泥摩擦,疼得我眼前发黑。那个纹着朱雀爪子的少年想扶我,却被我甩开。詹洛轩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巷子尽头,他扔掉的烟头在积水里明灭,像一颗被掐灭的心脏。我摸了摸后腰,那里本该别着的蝴蝶刀早已不见,只剩下一片黏腻的温热 —— 原来在这片地盘上,手无寸铁的人,连被砍时都得看着别人冷漠的眼睛,听着自己的血滴在地上,砸出空洞的回响。
我盯着掌心凝固的血痂,后颈的伤口在空调风里泛着凉意。原来暴力从来不是江湖规矩的通行证 —— 那些被钢管砸裂的卷帘门、被西瓜刀划破的账本、还有詹洛轩转身时皮靴碾碎的玻璃碴,全是用蛮力写就的蠢话。青龙帮袖口的龙鳞刺绣浸过我的血,朱雀图腾的银链刮破过我的手背,可这些伤口都在叫嚣同一件事:当老大不是挥着蝴蝶刀站在巷口,而是得把南区的货道图、青龙帮的账本漏洞、甚至詹洛轩后颈新纹的图腾含义,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可指尖刚触到书包里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英语单词表就蹭到后腰未愈的伤口。昨天早读课偷塞给我的桂花糖还在裤兜化了角,糖纸黏着的语文笔记边角,王少用铅笔涂鸦的朱雀图腾还歪着头 ,上周三突然把印着朱雀尾羽的铁皮盒塞给我,说 “帮我看着”,转身就消失在巷口的晨光里。此刻铁皮盒就压在物理课本底下,盒盖上焊着的蝴蝶刀图案,在台灯下映出锯齿状的光。
楼下传来钢管磕在台阶上的声响,大概是哪只疯狗又在擦那把沾过我血的家伙。窗外的桂树影晃了晃,手机突然震动 —— 詹洛轩发来条消息,只有张照片:他后颈的青龙图腾旁,新纹了半只折断翅膀的朱雀,鳞片间渗着暗红的血丝。
我猛地从肯德基的塑料椅上弹起来,额头撞在桌角发出 “咚” 的一声。帆布包上的太空人钥匙扣还在晃,宇航员胸口的蓝光映着满桌的薯条渣 —— 原来后背火辣辣的痛感不是青龙的刀,而是趴在桌上时压到了书包里的圆规。
“姐姐你咋了?” 郭玉宸放下手机,拍了拍我的手。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薄外套渗进来,带着刚吃完的薄荷糖凉意,把我从梦里后颈的刀疤灼痛感里拽了出来。
手机在裤兜震动起来,不是詹洛轩的消息,而是妈妈发来的信息:“早点回家!” 我盯着屏幕上的时间 —— 下午五点十五分,肯德基的空调风里飘着新炸薯条的香气,根本不是梦里警笛长鸣的深夜。
郭玉宸正用纸巾擦我撞红的额头,指尖带着薄荷糖的凉意:“做噩梦了?” 他领口被汗水浸得发暗,像极了梦里我后背上洇开的血。
我下意识摸了摸后腰,指尖触到外套下未愈合的结痂,根本不是青龙帮的刀伤。
“没事,我睡了那么久了吗?” 我撑着桌子坐直,帆布包滑到地上,太空人钥匙扣掉出来,宇航员胸口的蓝光映着满地的薯条渣。邻桌的卡座空了,桌上还放着没喝完的九珍果汁,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奥运贴纸往下淌。
“是啊姐姐,你怎么睡了一个下午啊,这天都黑了,要吃晚饭了!” 郭玉宸指着窗外,文化广场的灯笼不知何时亮了,暖黄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把他发梢染成琥珀色。
走出肯德基时,卖气球的大爷推着车正好经过,红彤彤的兔子气球挤成一团,在暮色里晃成一片浮动的红云。郭玉宸突然拽住我,从裤兜掏出团皱巴巴的零钱,硬币上还沾着体温:“姐姐,买个气球吧!” 他说话时,嘴角又沾了点没擦干净的番茄酱,像极了梦里朱雀帮少年们袖口的刺绣。
他把兔子气球线递给我,红色的尼龙绳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我抬头看着小兔子在半空中晃啊晃,暮色里的灯串给它镀上了层金边,像团会发光的。
“姐姐,广场上有人唱歌,我们去看看呗!” 郭玉宸拽着我往文化广场跑,白色 t 恤随着步子一颠一颠。路过卖糖画的摊位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 铜勺在青石板上勾出条兔子轮廓,糖浆遇冷凝成琥珀色,和他书包上晃荡的变形金刚钥匙扣撞出细碎的光。
广场中央的台阶上,几个穿校服的男生支着吉他唱歌。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主唱少年喉结滚动时,话筒架上的彩带飘了飘。郭玉宸挤到前排,突然指着台上喊:“姐姐你看!是五班的王磊!” 他说话时,兔子气球蹭到旁边女生的发梢,对方回头笑了笑,发间的桂花头绳晃了晃。
我攥着气球线蹲下来,看他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掉我额角的汗珠。晚风裹着桂花香吹过来,台上的歌声突然变调,引来一阵哄笑。郭玉宸跟着笑起来,虎牙露在唇外,像极了刚才肯德基里沾着番茄酱的模样。
“姐姐,我还没请你喝奶茶呢,我去买!” 郭玉宸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汪盛满星光的清泉,说话时脸颊上的酒窝跟着上下跳动。他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在裤兜里摸索,衣服下摆随着动作掀起,露出半截白皙的腰腹,口袋里的硬币叮当作响,仿佛也在应和他的雀跃。
“一起去!” 我晃了晃手中的兔子气球,红绳在他眼前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郭玉宸立刻伸手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掌干燥又温暖,指腹上还带着些因长期握笔留下的薄茧,微微摩挲着我的皮肤。
他拉着我一路小跑,发梢被风吹得凌乱,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跑到商场旁的奶茶店时,他微微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脖颈处细密的汗珠在路灯下泛着微光,把领口晕染出深色的痕迹。
“姐姐,你喝什么味的?” 他歪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鼻尖还沾着不知何时蹭上的奶茶店宣传彩屑。说话时,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我,眼神专注又期待,仿佛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成为点亮他世界的星光。
“嗯…… 茉香的吧!” 我话音刚落,他立刻转身对着店员大声说:“一杯茉香奶茶,去冰半糖!” 声音清脆响亮,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果断。
随后又转头看向我,挑了挑眉,确认道:“是这样没错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才满意地点点头,又补充道:“再要一杯珍珠奶茶,多糖,珍珠要双倍!” 说这话时,他舔了舔嘴唇,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活像只偷腥成功的小馋猫。
我的茉香奶茶在杯壁上泛起细密的珍珠白泡沫,吸管戳破时发出清亮的 “啵” 响,像极了郭玉宸刚才跑跳时书包拉链撞在我膝盖上的脆响。远处文化广场的吉他弦音飘过来,和奶茶店音响里《万有引力》的副歌绞在一起 ,旋律正唱到一半,他突然伸手替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碎发时,奶茶杯壁凝着的水珠刚好滴在我手背上。
“给你颗珍珠。” 他突然把吸管递过来,黑糖珍珠在奶绿里浮沉。我吸进嘴里时,甜得发齁,却看见他望着气球笑的样子 —— 眼睛弯成月牙,虎牙露在唇外,像极了这个秋夜里,最圆最亮的那枚月亮。奶茶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冰凉的,却抵不过他肩膀偶尔蹭到我时,传来的、少年人特有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