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皇城司的两名亲事官。
他们只有两人前来,或许是觉得没有人敢阻拦他们。
平日里,皇城司的人确是通行无阻。
令牌一出,他们的官阶便已经不再重要。见了皇城司的人,多大的官都要给几分面子。
偏偏他们碰到了何小乙,曾在御前持枪的他也是浑身带刺,心高胆傲。
枪头一横,便拦住皇城司的人。
“这是潜火军营,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何小乙看着便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皇城司也不惯着别人,随即拔出佩刀,两下里对峙开来。
真金心里一慌,犹豫之后,他故意没有出面。
若是他出场,碍于情理公道,必然要正面处理这件事,放他们进来。
如此,倒不如拖延一下时间。
当下,真金又对包三将道:“包三哥,你去悄悄带走周汝南父子,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
何小乙一声令下,手下枪兵纷纷持枪而立,个个不怒自威。
皇城司亲事官毕竟也是肉身,看这架势,不敢硬冲,于是派人知会上头去了。
真金刚松一口气,包三将又回来说:“不好,周汝南丢了。”
看守士兵一脸慌张,说周汝南的屎尿拉了一裤裆,臭味飘满了整个房间。
之前真金交代说这两个人要小心看护,于是看守便打开房门,让周正龙前去寻新的衣衫。
谁知,周汝南竟趁着这会的空当,消失了。
周正龙也是一脸焦急,众人在军营翻找了个遍,竟也一无所获。
周汝南何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我爹在几年前便很少单独出门了,经常犯糊涂,时好时坏,这下该如何是好啊。”周正龙万般焦急。
“先不用慌张,军营四处都有人看守,料想周老丈也不会跑远了。”真金又道。
仔细看了看营房四周,真金总觉得奇怪。
难道周正龙贼喊捉贼?把周汝南藏了起来?可这地方又无处可藏。更何况周正龙又不像是会耍小心思的人。
不过多时,张竞文亲自带人来了。
这次,他是认真的,身后跟着十几名亲事官。
何小乙想要阻拦,张竞文出手打飞了何小乙手中的银枪。
张竞文倒还真是有好身手。
电光火石间,枪班士兵纷纷愣住了,他们已然来不及反抗,眼看着张竞文径自冲进了军营里。
周正龙和真金很快被皇城司的亲事官围了起来。
“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李真金,你胆子大得很啊,竟然私藏案犯?你可知道这罪有多重?”
真金一时有些语塞,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所幸这时张择端及时赶了过来,连忙又道:“张指挥,有失远迎。不过这件事,恐怕是张指挥误会了。我们防火营的士兵在全城时刻盯防,这才刚发现了周正龙的下落,怎么能说私藏?更何况之前皇城司的人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我们潜火军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周正龙愣了一下,连忙点了点头,表示附和。他信得过李真金,哪怕冒着风险,也不愿意牵连潜火军。
听了张择端这话,张竞文有些哑了言,他若是认为潜火军私藏,好像便是承认他们皇城司的人不如潜火军了,他只好把这口气咽下去。
“现在,人我要带走。”张竞文道。
张择端悄悄给真金使了个眼色,奉劝他不要顶风做事。
“好,那是当然,公事公办,我们潜火军全力配合。”张择端说话滴水不漏。
张竞文面色不悦,挥挥手便带人离开。
真金又叫住周正龙,道:“等下!你记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用慌,你不会有事。”
其实周正龙紧张得很,腿都在发抖,他又道:“李指挥,我要斗胆请你帮你一个忙。帮我寻到我爹,照顾好他。”
“放心,有我在,周老丈不会有事。”
周正龙眼眶已然红了,郑重点了点头。
张竞文气势汹汹带着人离开了。
张择端又对真金道:“太子已经踢开了我们。你真的还不想放手?今天的事情,如果张竞文较真下来,告你一个私藏嫌犯罪名,你这个潜火军指挥使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他的语气里,似乎是有一丝疲累和抱怨。
真金没有回答,沉默不语。
张择端苦笑一下,又说:“有时候你的嘴也是笨得很,总之,我会看好军营,我们军营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就算是要查下去,也要保住我们潜火军。”
张择端总是像一棵大树,遮风避雨。
“张大哥,多谢了。”真金看向张择端,眼神中感恩有加,其余一切,又都在不言中。
“还是要先找到周汝南才好。”张择端喃喃道。
话音刚落,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应答:“不用找到了,我在这里。”
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周汝南,此刻他正从角落的水车里爬出来。
周汝南浑身湿漉漉的,目光矍铄,声音也是中气十足,完全没有糊涂的样子。
“周老丈……”真金愣了一下,又立刻紧张起来。
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真金突然明白,周汝南不会是他看起来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