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部童隐约感觉,太子对李真金有所打算,对他有所隐瞒。
跟着太子多年,他一直奉行的原则是,不该知道的不打听。
因此究竟太子瞒了什么,他纵使好奇,也要装作猜不到太子的心思。
升职的命令很快通告出去。
李真金,成为潜火军第一军都使,寄禄官衔为皇城使。接下来还要由潜火军主要负责缉查火神。
“李皇城掌潜火军。彩!”包三将十分激动。
对于真金来说,升官之后,也有担忧。
真金也搞不懂太子的心思了,怎么转眼间,潜火军又成了缉拿火神的主力。
张择端也很担心:“我很害怕,担心你做了别人手里的旗子。”
“谁手里的棋子?”
“太子。”
“我们潜火军,本来也不过是太子的马前卒,这没什么。”真金无奈叹道。
“可是棋子也是弃子,终于还是会被抛弃。”张择端又道。
“只要我们自己不放弃,就没有人能够抛弃我们。”真金咬牙道。
张择端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又有些温暖。
真金看出了,他知道张大哥是想说,李真金想事情还是那么理想主义。
“就算是我们被抛弃了,在成为弃子之前,我们也要完成马前卒的使命。无论如何,火神都要抓。不是吗?”
张择端重重点了点头,道:“真金,你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支持你的。”
“张大哥,有你在,我踏实。”真金说完,又想或许太子真的是追查火神了?无妨,大风大浪尽管来吧,没什么什么能够阻挡火军的步伐。
其实,真金始终想不明白,张礼善的父亲和赵楷之间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追查火神,这会是一个关键的突破口。
从何查起?
江玉郎已死了。
自从真金升了官,张竞文派人传话,带来了这个消息。
据说,真金走后,江玉郎一句话也没说。
喂饭不吃,喂水不喝。他饿死了自己剩下的那半条命。
思来想去,真金唯有想到一条还算可行的办法,苦肉计。
所谓苦肉计,首先要以身入局。
先要演戏,演一出被太子和李部童欺负的戏码。
正好前两天潜火军被当众鞭打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挨一顿打正像是这出戏的前奏。
之后,他再试图接近赵楷或者火神的人。
张择端听了这招,不免出了冷汗,忙道:“这样太冒险了,你想一想,你这样肯定会遭太子怀疑,万一弄不好,也会遭赵楷和火神的刁难,到最后两边不讨好,真成了弃子了。”
“不怕虎口夺食,就怕坐以待毙。”真金答道,显然他是已经下了决心。
张择端知道再劝无用,又问:“火神,又该如何接近?”
“好办,别忘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个火神的棋子。”真金笑道。
他说的就是冯员外。
冯员外也曾是棋子,如今也已经成为弃子。
真金要找到这枚弃子,让死棋再用,死局变活。
上来自然还要演戏,虽然是真金升了官,潜火军的军营里这两天并没有什么热闹与喜庆。
几十个潜火兵挨了打,他们表面上自然是遵从军令,私下里其实个个是对李部童心有不满。
这怨恨伤不到太子,全指向了李部童。这个潜火军都虞侯当真是受气包和替罪羊。
如今李真金开场也是要用李部童来虚晃一枪。
见了冯员外,不等来冯员外的升官道喜,李真金便抢先道:“休要道喜了,这下我要是要被架在火上烤了,这个官不是什么好官,是个烫手山芋,上面悬着一把杀头刀呢。”
近来,冯员外在军营踏实干活,几乎没和真金说过话。
“李都使,不论怎么样,总归是好事。官越大,越危险。官越大,也越有保障。走上了官场这条路,就没得回头了。”冯员外仍然对真金用官职客气相称。
“实不相瞒,我要危险了。李部童越发容不下我了,更不用说这次升了个小官。”真金叹气道。
冯员外稀里糊涂,问:“这是怎么说?不过,李部童下手也太狠了,鞭子下去,哪个人不要丢半条命。”
“何止是鞭子?鞭子是打在明面的,暗地里,我早就到了死胡同了,没路走了。”真金又叹道。
他的背上还火辣辣疼,此时他也不装假,趴在车上叫起疼来。
“我又想起你的灵药了。”真金的声音有一丝哀求和撒娇。
早先在打火队时,队员们的伤都是全靠冯员外的偏方来治疗,无论是烫伤还是金创,冯员外药到就灵。
“我这里恰好还有药。”
冯员外随即拿来了药,与真金重新上药。
“你的药,我信得过。”真金又道。
冯员外小心上药的样子,竟让人感觉时间仿佛一下回到过去。
“我恐怕是成了李部童的棋子了,你知道吗?到了这个节骨眼,无论能不能查到火神,我都会是替罪羊。”真金长长叹了一口气。
冯员外上药的手,似乎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