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田大人,这事情……”
广田弘毅的秘书也看过了电文的内容,此时尴尬的皱着眉头,站在办公桌前,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
没一会儿,他忽的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大人,要不然的话,把这封电文推给内阁,让内阁的几位大人共同决议吧!”
原本还揉着太阳穴的广田弘毅听到这儿,也是瞬间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没错,自己的外务省可不能平白的吃了这个哑巴亏。
这么大的一个雷,要顶……也得他们所有人一起顶才是!
这么想着,他把电文重新折叠好,然后搓了搓手,低声道:
“你现在就去联系陆军的人,和他们说,德国人想要购买大江机械厂的铁锤火箭弹技术。
如果上海方面能够给出全套的图纸,德国人可以给一个价高价,两千万帝国马克……”
广田弘毅说的这些,是刚刚德国领事口头转告给他的。
不过,这些消息就已经足够让陆军的那些饕餮们动一动了。
现在德国人占领了整个西欧,大半个欧洲,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帝国马克自然也就爱水涨船高……
哪怕是黑市价,也从原来的一美元兑换四马克,变成了一美元兑换二点五马克。
这样的一笔巨款,他就不信陆军方面的人不心动。
就算是拿人命填,估计也要填出一条路来吧……
……
没多久,收到了消息的陆军军部,陆军次长东条上等兵咧了咧嘴角。
他当然也知道广田弘毅那家伙没安好心,但这次……可是两千万马克,德国人一上来就带来这么大的诚意,他们真就不好随随便便拒绝。
再说,就算是真的拿不到这笔钱,光是促成这件事情,也足够大大拉近他们和德国之间的关系了。
到那时候……德国人真捡到什么洋落,还不得分给他们一些?
似乎是看出了东条上等兵的想法,陆军部的秘书处处长几次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把心里面的话讲了出来:
“将军,现在上海宪兵队和我们已经完全脱钩了,就连宪兵队的军饷,也是大江鸿和渡边健次郎在发放。
我们之间本来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如果这么强行索要铁锤火箭筒的技术,我担心……可能会出现没法预料的后果。”
“还能有什么没法预料的后果,大江鸿……一个刚过三十岁的年轻人而已,就算是他不答应,他身后的家族呢?
他的父母呢……”
东条上等兵扶了扶自己的圆框眼镜,目光之中已经透露出了对于火箭弹技术的势在必得。
但秘书处处长却尴尬的咬了咬嘴唇,无奈道:
“将军您难道忘了,上次婚礼的时候,大江鸿的父亲大江贵溪就已经被抵抗份子炸死了。
现在的大江景子也居住在上海,除了在关东军担任情报部长的大江拓之外,这家伙应该没有什么在意的人了……”
“哦……我想起来了……”
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又或者是东条上等兵的脑容量本来就像石原莞尔说的那样小,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半天才想起来,大江贵溪被炸死的事情。
他可是记得,和大江贵溪一起被炸死的,还有第六师团的师团长稻叶四郎……
当初他还参加了婚礼呢!
想到这里,他叹息了一口气:
“那怎么办,我们真就没有一点能约束他的办法了?
依我看……干脆就干掉他,扫除后顾之忧。”
“不行,绝对不行!”
听到这儿,秘书处处长赶紧摆了摆手,像是疯了一样站起身。
“将军您可能还不知道呢吧,现在的上海掌控者占领区一半以上的觉醒剂供应,如果大江鸿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万一大江鸿死后,他手下的人摧毁了工厂,我们的队伍没有兵粮丸和觉醒剂供应,那场面……绝对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有些话,他并没有说。
现在的陆军,军官们的补贴基本已经消失了。
这样的情况下,为了多赚几个钱,不少人就干起了倒卖觉醒剂的买卖。
这样的人,在军队之中是一个庞大的无法计量的群体,可能从各地的守备司令,到中队长,小队长,军曹……都有参与。
如果得罪了这样的一个利益团体,他们的军部和内阁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坐在地雷上,等着地雷爆炸?”
见秘书处处长毫不犹豫的否决了自己的提案,东条上等兵抿了抿嘴,总觉得自己的脸面丢的差不多了。
“当然不是!”
不料,秘书处处长也是淡淡一笑:
“既然这个皮球已经从外务省传过来了,我们就把它往下传好了。”
“往下传……”
东条上等兵皱了皱眉,有些没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
京都,大江族地。
“族长,这是陆军部东条次长给您写的亲笔信……”
一片风格明朗的日式建筑中,大江辅一郎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了位于族地最中央的一个小院。
院子里,泉水推动者水车,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响,一个穿着类似于浴袍和服的男人单手拿刀,进行着每天都要修行的剑道功课。
“东条次长,他怎么会给我写信?”
收刀入鞘,中年男人眉毛拧在一起,只觉得有些奇怪。
大江智哉的确在公开场合见过这位陆军次长几回,但这几次……他们都是擦肩而过,连一句像样的招呼也没打过。
擦了擦手,大江智哉接过那封信,简单拆开后,浏览了一遍。
看到一半,他就忍不住轻哼一声。
“辅一郎,你去准备准备,就说我重病卧床,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了……”
“啊……
可是族长,这封信怎么办?”
大江辅一郎抿了抿嘴,他知道自家族长已经“病了”十几年了,现在忽然放出风声,也不是特别突兀。
结果,就见大江智哉漫不经心道:
“这封信是专人送来的吗?”
“是的,现在信使已经走了。”
看到大江智哉转身就走,大江辅一郎连忙上前两步:
“族长,你还没说信怎么办呢,如果东条次长询问起来……”
“信……什么信,我一直卧病在床,哪知道什么信?”
大江智哉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直接走进屋子里,让烛火把信纸化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