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肃杀之气弥漫。
宣政殿门外立着披甲护卫,银甲如霜,寒光逼人。
殿中朝臣依次站列,朝服乌沉,神色各异。
闻氏为太子党派这是公开的秘密。私铸兵器一事被查出,朝局风向悄然生变,诸公心思不言自明。
宁祉站于百官之前,衣襟整洁,神情端肃。自然知晓这些文武百官心中作何想。
“殿下。”忽然耳边传来一个低声。
宁祉转头,拱手道:“老师。”
段知安看他一眼,语气严肃:“闻氏一案已至风口浪尖,殿下若欲自保,便该及时与之划清界限。先布己身清白,堵住悠悠众口,再静观其变。”
宁祉垂下眼帘,片刻不语。
段知安又道:“今日朝上,恐有三皇子旧臣借此事生端。皇上疑心最重,不宜留话柄。在下已让刑部曹大人为殿下开路,届时殿下只需......”
“皇上驾到——”
不等他说完,御前公公已高声唱到。
脚步声自丹墀传来。
殿门顿时开阖,众臣伏地叩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神色肃冷,目光一扫之下,无人不噤若寒蝉。
“众卿平身。”
他在御座前落座,沉声道:“闻氏一案,众卿有何议?”
百官颔首,生出些躁动。
段知安负手站于下首,眼神一寸寸掠过诸臣,落在了曹大人身上。
曹大人眼明心清,正欲上前进言,但宁祉已率先出列,拱手高声道——
“禀父皇,儿臣已亲点,闻国公府查明数百兵器,皆有白色羊头记号,用以敌军辨认,凡用此记号的兵器,敌军便应付了事。与庞副将在信中所言一致。此罪证凿凿,还请父皇对其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曹大人见状,连忙附言:“闻子渊弃城逃亡,如今下落不明!庞副将军苦撑数日,以死谏言,陛下不可放纵闻氏乱臣贼子。”
“臣等请陛下治闻氏满门死罪,以正国法!”
“请陛下治罪!”
“请陛下治罪!”
“......”
殿内大臣齐声高呼,声势浩大,震彻殿宇。
龙椅之上,皇帝神色沉凝。
忽然,言官之首李谦出列,拱手奏道:“陛下,闻氏勾结外敌,自是罪无可赦。然,其与太子殿下关系密切,臣以为也应彻查太子是否知情。”
此言一出,殿中哗然。
吏部尚书迟伯山冷笑一声,出列道:“李大人此言差矣。太子殿下素来清正,岂会与闻氏同流合污?此等无端揣测,难免有挑拨离间之嫌。”
裴方亦出列附和:“闻氏之罪,自有律法裁决。将太子牵扯其中,未免过于牵强。”
“迟大人、裴大人此言,未免过于袒护。虽说太子与迟家婚期在即,可朝堂之上,岂容私情?本官也不过是就事论事。”
宁祉连忙行跪拜礼解释道:“父皇,儿臣虽与闻氏有些交情,但也仅仅是以礼相待,绝无任何牵扯。”
众臣议论纷纷,朝堂气氛愈发紧张。
段知安见此状况,上前一步道:“皇上,当初让闻子渊上阵便是殿下的再三建议,臣以为,殿下若是对此事知情,为何要一再请求让闻子渊上阵?岂不是自相矛盾。”
李谦仍是毫不退让:“太师若是觉得太子与此事无牵连,那么查一查,又何妨?”
段知安转头,言辞厉了些,说:“殿下一向勤政爱民,深得陛下信任。若无确凿证据,便轻言牵连,恐会引得天下之人耻笑,百姓又如何敢信任朝廷?李大人如此坚持要查,反倒是置皇家颜面不顾。”
“本官正是为了皇家颜面才......”
“够了,朕今日不是来看你们吵架的。”
皇帝眉头紧锁,面色渐沉。
思索许久,正当段知安想再开口时,皇帝却看向了二皇子。
“宁昶,你说说,此事该当如何?”
宁昶身弱,回宫后身子不济,常居殿内并不外出,段知安去授课两次,但见他气虚乏力,便也就作罢。
今日皇帝点名要他上朝,他拖着病躯也来了。
本想坐在一边静待下朝,但没想到会被皇帝点到。
他低咳两声,起身回答:“儿臣以为,闻氏一案,牵涉甚广。既有朝臣对太子殿下生疑,那不如就将此案交由殿下亲自查办,此事全天下都看着,我想殿下定能还朝堂一个公道,给自己一个清白。”
皇帝沉吟片刻,问:“太子,此事甚重,你可知若有包庇,是何下场?”
“回父皇,儿臣愿担此重任,彻查后按律令当行株连之罪,绝不姑息!”
宁祉双膝下跪,行磕头大礼。
李谦咬着牙没有再说话。
他身后站着的几个言官也都纷纷摇头。
殿中寂静,只有皇帝食指敲着椅背的声音。
段知安立于百官之前,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
当初他设计让闻子渊出征封聿关,本意只是想送他去离闻浅远一点,顺便卖姜娩一个人情。
但没想到闻氏竟胆大到通敌,连他也瞒过了。
此番为保全太子,必须与闻氏划清界限。
可按皇帝的意思,闻氏将是株连死罪。
那闻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