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钱掌柜的解释,秦泽眼中的锐利缓缓褪去,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是他低估了口红在这个时代的杀伤力,也低估了祝红叶和紫烟的责任心。
产能跟不上,这倒是个幸福的烦恼。
“原来如此。”
秦泽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他拍了拍钱掌柜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下来。
“钱掌柜,辛苦你了。”
“那店里就暂时先交给你了,务必维持好秩序,万不可出了乱子。”
钱掌柜闻言,顿时受宠若惊,腰弯得更低了,连连点头。
“大东家放心!小的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店里出半点差错!”
秦泽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院子里那些因为他的出现而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的伙计们,忽然朗声开口。
“再告诉所有的伙计儿,这个月,所有人,工钱翻倍!”
“今日在场之人,额外再奖一个月的工钱!”
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后院。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喜!
“谢大东家赏!”
“大东家万岁!”
所有的伙计儿,包括那个差点被吓傻的高个儿伙计儿,全都激动得满脸通红,看向秦泽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的崇拜与感激!
一言定赏罚,挥手间万金散去。
这便是大东家的气魄!
在一片震天的欢呼声中,秦泽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后院的尽头,朝着城外工坊的方向,悄然行去。
……
工坊,设立在金城一片相对偏僻的区域,周围多是些寻常的民居与田地。
秦泽离开林氏商会,便沿着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不疾不徐地朝着工坊的方向行去。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尽,街上的行人却已渐渐多了起来。
车马粼粼,人声鼎沸。
与往日的宁静不同,今日的金城街头,似乎每一个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同一件事。
“听说了吗?林氏商会新出的那个叫‘胭脂醉’的宝贝,昨天开卖,一眨眼的功夫就抢光了!”
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对着旁边卖炊饼的小贩唾沫横飞地说道。
“何止啊!我邻居家的婆娘,为了抢一支,差点跟城西张屠户的老婆打起来!”
卖炊饼的小贩一边揉着面团,一边摇头感叹。
“据说那玩意儿,就那么小小的一管,就要卖十两银子!我的天,那可是我们庄稼人一整年都挣不来的钱啊!”
“十两银子算什么?我可听说了,黑市上已经有人出五十两,一百两求购一支,还买不到呢!”
“乖乖!这林氏商会,岂不是一天就能赚回一座金山?”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是哪路神仙,想出这么个点石成金的妙计!”
议论声此起彼伏,从街头巷尾,从茶楼酒肆,不断地钻入秦泽的耳中。
上至满头白发的老叟,下至还在流鼻涕的稚童,几乎人人都将“胭脂醉”三个字挂在嘴边。
言语间,充满了惊叹、羡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听着这些沸沸扬扬的议论,秦泽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
日进斗金?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待到胭脂醉的风潮席卷整个大武,乃至周边诸国,那才是真正的,用钱堆砌起来的商业帝国。
不过,眼下对他而言,这确实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回京之路,步步杀机。
武帝的猜忌,朝堂的暗流,世家的觊觎……
这一切,都需要用钱去铺路,去打点,去构建一张足以自保的庞大网络。
他什么都不缺。
缺的,就是银子!
大量的,足以让鬼神都为之推磨的银子!
……
从林氏商会到城外工坊,路途不算近。
秦泽脚程不慢,也足足走了近两刻钟,才遥遥望见了那座略显简陋的院落。
然而,还未靠近,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工坊四周,那些看似不经意间闲逛、聊天的路人,实则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们的站位看似松散,却隐隐构成了一张无形的包围网,将整个工坊都护在了其中。
每一个试图靠近工坊的陌生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数道警惕的目光锁定。
秦泽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依旧径直朝着工坊大门走去。
果然。
他离工坊大门还有十余丈远时,一道身影便如猎豹般,从一棵大槐树后猛地窜了出来,快步拦在了他的身前。
“站住!”
一声低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是一个身材异常精壮的汉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短打劲装,裸露在外的臂膀上,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一双虎目,此刻正死死地盯着秦泽,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与警惕。
“你,干什么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盘问,秦泽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只是淡淡地抬起眼眸,迎上了对方的视线。
“我是秦泽。”
声音平缓,却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让那精壮汉子凌厉的气势,不由自主地为之一滞。
紧接着,秦泽不急不缓地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在他面前轻轻一亮。
那是一块通体漆黑的铁牌,做工粗糙,上面只简单地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秦”字。
然而,就是这样一块平平无奇的令牌,落在那精壮汉子的眼中,却不啻于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汉子脸上的警惕与凶悍,在看清令牌的一瞬间,轰然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的双腿一软,膝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噗通”一声,便重重地单膝跪倒在地,坚硬的青石板都被砸出一声闷响!
“小……小的张虎,不知是秦大人您……您亲临!”
他的声音都在剧烈地颤抖,牙齿上下打着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您……恕罪!”
张虎的头颅深深地埋下,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根本不敢再看秦泽一眼。
一想到秦泽那些足以让小儿止啼的赫赫凶名,张虎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浑身的血液都快要被冻结了。
看着眼前这个前倨后恭,吓得快要魂飞魄散的汉子,秦泽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缓缓将令牌收回怀中,摆了摆手。
“起来吧。”
简单的三个字,对于此刻的张虎而言,却不亚于天籁之音。
“谢……谢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