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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官恭恭敬敬抱拳施礼。

“足下可是陈菀姑娘?”

“……是。”

“陛下有令,若是姑娘进城请速速进宫。”

小白立刻执剑挡在陈菀身前:“你有什么证明这是皇帝的旨令?”

“陛下口谕,没有证明。”城门官态度依然极好。“姑娘若是不放心可以先去皇城门口,等到了那里自然有人会来接您。”

陈菀点点头:“那就请前面带路吧。”

“姑娘?”小荷一张脸五官都快挤到了一块儿。

陈菀笑了笑:“既来之则安之,都已经到了人家的地盘了,在这里动手和去皇城动手有什么区别吗?”

小白终于收手,三人坐上了城门官驾来的马车,当即就赶往了皇城。

到了皇城门口,已经有人在翘首以盼了。

陈菀远远地就看到了张保和溪风两个人一高一矮地站在城门中间,张保搓着手跺着脚,而溪风却是抱着剑低着头一脸严肃。

空桑锦还是了解她的,知道由这两个人来接她她才会放下戒心。

陈菀跳下马车,就朝他们跑去:“张内监、溪风。”

“慢点慢点!”张保忍不住嘱咐。

溪风却有一点别扭,兀自低着头也不打招呼。

“溪风?”陈菀特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他别过脸去,讷讷道:“您现在身份可不同了,不用假意亲近。”

“溪风!”张保瞪了他一眼。随后又宽慰陈菀:“他使小性呢,别理他。我们走,陛下还在等着呢。”

“嗯。”

进了皇城,陈菀才问张保:”张内监,到底为什么这么着急让我来?出了什么事吗?”

进了皇城后张保脸上的忧色再也掩盖不住了。可他步履匆匆嘴上却还是说道:“您见了陛下就知道了。”

陈菀不再多问了,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暮色四合,今日的云层似乎格外地厚重,遮住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天地漆黑一片,只有皇城中的火烛提供一点光亮。

到了承天殿门口,刚好撞见背着药箱的荀芳从殿内出来。她偷偷给了陈菀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

陈菀抬脚进殿,荀芳与小荷小白便都留在了殿外。

张保带着陈菀进殿。

绕过了金雕玉砌的厅堂,到了侧室再进门才是空桑锦的寝殿。陈菀的脚还在门外,她没有看到空桑锦,率先进入她眼帘的是床边跪着的一大一小。

大的那位衣着华贵,头戴凤钗,想必就是皇后了。小的那位看起来不过五六岁,一身明皇的袍子除了太子还能是谁?

“陛下,陛下……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无论生死臣妾只会追随着您,求您别扔下我!”

太子也是抽抽嗒嗒地抹着眼泪。

陈菀心里一沉,怎么说这样生生死死不吉利的话,难道……

张保凑在床边,轻声道:“陛下。陈菀来了。”

皇后猛然回头,头上的凤钗摇摇晃晃差点打到她的脸。

当真是个极美貌极尊贵的女子,她脸上的泪水还没干,却这样看着陈菀。那眼神里有探究、有不安、更多的是愤怒。

陈菀从未在第一次见到她的人眼里看到过如此复杂的情绪。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同成国国主说。”

空桑锦的声音虚弱无力,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才说出来的话。

“是。”

“是,父皇。”

皇后经过陈菀身边时神色复杂地扫了她一眼,随即不甘不愿地走了。”

而张保也在扶起空桑锦后告退了。

陈菀走近几步,空桑锦的脸色并没有自己想象的差。他的脸本来就没什么血色,如今更是苍白了几分。只是更瘦了几分,下巴尖细得像能戳死人。整个人就像是冰雪塑成的一般,脆弱剔透。他冲陈菀一笑,终于有了几分昔日风采。

“伤得重吗?”

“恐怕是有点。”

陈菀坐到了他床边,看到他外露的胳臂被缠了纱布。已经看不出血迹了,想来血是止住了。

“看起来也不像伤在要害,你的伤连荀芳都救不了吗?”

“伤不在要害,但是箭上喂了毒……没想到,我空桑锦算计一生,到头来居然被小人算计,落到了这个结局!”他说到这里,碧色的眼珠子里像是沁着毒,几乎是要吃人。

“喂了毒也不怕,我们解毒就是了。荀芳若是解不了还有整个药仙谷呢……”陈菀安慰他。

空桑锦苦笑一声:“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是快撑不下去了……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让你来……倒是你这么痛快地来,我却是没有料到。看来我到底还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陈菀笑了:“你让我来,不会是怪我拿了你三个县所以要我来给你道歉吧?”

“换作往日,我说不定还真的会生你的气。如今……这三个县又算得了什么。你要拿便拿去吧,总比落入南秦手里好。”

“那你让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陈菀心想,总不会是因为人之将死,觉得从前的感情纯粹而美好,所以让自己来供他缅怀吧。

“我要见你,是想要把东秦托付给你。”

“啊?”

陈菀一惊,几乎快要跳了起来。

“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空桑锦却死死攥住她的手,他眼睛微眯,全是滔天的恨意:“你可知,我为什么会输了毫州?”

“听说,是有叛军?”

“没错。是叛军!”空桑锦咬牙切齿:“我接手空桑泽的昭北军这么多年,自问从未对他们有过薄待。可他们居然还顾念旧主,被澄阳几句挑唆就敢跟人里应外合,中伤我军!真是一群喂不熟的豺狼!”

“是澄阳县主?她难道是为了报她的父仇?”

“哼!这个女人,哪有这么简单。我只恨当初没有斩草除根,现在才会遗祸无穷。”空桑锦盯着她,激动道:“陈菀,你要记住我的教训。成大事者万万不能心慈手软!”

陈菀被他吓到了,忙道:“我知道了,你别动气。你说她不是为了报父仇,那她是为了什么?”

“她……”空桑锦冷笑一声:“她跟木新阳两个人,哦不……是柳朝雪!她澄阳要的是倾覆整个天下,她要创造一个以女人为尊的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