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大国师,今日你可真是大放异彩啊。”陈菀举杯笑着说道。
离笙与她碰了一杯,客气道:“过奖过奖,都是陛下指导有方。”
小荷按下两人,急道:“你们两个别假模假式的了,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呼风唤雨的,还有你坐在半空中算是怎么回事?快说快说!”
离笙斜倚着椅背,笑眯眯道:“你就不信我真的有神通?”
“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大神棍一个。其中肯定有什么关窍,快快告诉我。”
陈菀扑哧一笑,向小荷伸了大拇指夸道:“还是我们家小荷聪明,比那些大臣可都强多了。”
离笙捋了捋发须,道:“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提前在空气中喷洒了迷人心智的药粉,等到他们都吸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在他们面前表演一番,让他们产生一些我真的神通广大的错觉。同时再通过远处的一些炸药造成的声音给他们一点听觉的刺激,让他们以为是雷鸣,自然而然会以为是真的打雷下雨了。”
“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
陈菀笑着喝了一口酒,虽然听起来简单,但是真的实行起来也非离笙不可。毕竟一般人可没有他的外挂,糊弄一两个还行,糊弄好几万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你是怎么在半空中坐下的啊?”小荷又问。
“这个就更简单了。”离笙微微一笑,后撤一步朝着小荷道:“仔细看着我的手。”
小荷擦亮眼睛狠狠盯着他,只见他长袖一挥朝左边扔出了一个火花,还没等小荷惊讶他却已经在半空中坐了下来。
“天呐,天呐。你这个戏法也太好玩了,快教我,快教我!”
陈菀笑了,过去一把掀开了离笙长长的衣袍,下面赫然露出了一块木制的方形坐垫,坐垫的上方通过精巧的工艺做了一根可以折叠的支架,等他想表演的时候只要将支架架在临近的物件上便可以为自己造出一个台子来。再用袍子一遮,那就是天衣无缝。
“原来就是这样啊……”小荷忍不住失望。
离笙却不以为意,他跳下台子一昂首骄傲道:“招不在复杂,有用就成。越是简单的手段越能迷惑人,你看今天谁不为我离大国师所倾倒的。那几万人齐声欢呼,那场面,那动静!这场仗,那绝对是必胜无疑。”
小荷翻了个白眼:“你就吹吧。”
“不管怎么样,我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让将士们有勇气面对强敌这才是最要紧的。”
“陛下。”小荷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她问道:“这就可以赢了吗?”
“当然不够。”陈菀的眼底浮起了一层忧虑:“士气虽然要紧但是打仗靠的还得是实力和谋略。谋略我相信长宁侯,但是实力我们却不能懈怠了。通知齐无殇,这次可能又要义菀行大出血了……”
“又要用你的私库?”小荷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不满道:“东秦就这么穷吗,连个仗都打不起。”
陈菀苦笑。
她原先也不知道,原来东秦国库空虚成这样。难怪从前空桑锦打仗束手束脚,他把东秦这个烂摊子交给陈菀还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给坑了。
但事已至此,陈菀也已经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东秦的国库只够八万大军的军饷,至于辎重粮草只能由义菀行来解决了。所幸新一批的武器已经铸好,及时运送应当是来得及的。
眉文河之战正式打响,双方交战如火如荼。然而东秦朝内却又有了新的矛盾。
礼部尚书应不识主张陈菀该登玉皇山祭拜先祖,这是新帝登基后的传统。可从前的皇帝都姓空桑,祭拜先祖自然是理所应当。可她却是姓陈,祭拜空桑先祖却是有些不伦不类了。
有空桑贵族趁机提议让陈菀改姓空桑,只当是空桑氏养女,如此继承了东秦也算是名正言顺。
陈菀没有说话,脸色却是史无前例的难看。
原来无论她做了什么事,付出了多少心血,他们都还是只认空桑氏为正统。
这事说来倒是极简单,只要下个诏意思意思就行,也不是真的让她改姓。可她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倔劲,就是不想服这个软。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下狠手了。这帮看不清现实的老顽固,是时候要让他们知道如今的东秦姓的到底是什么。
陈菀轻咳一声,底下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到她声音清脆,语速缓缓道:“玉皇山,朕可以去。那这件事就交由礼部侍郎来办吧。”
应不识不知道她为什么点名礼部侍郎,忽又想起这个礼部侍郎是她从工部特意调过来的,想必是有些裙带关系的。
他连忙道:“是。”
此事看似是陈菀妥协了,空桑氏贵族兴奋不已。看来这江山还是空桑氏的,既然如此让给她做几年皇帝也未尝不可。
方明时接到应不识的指令时觉得不可思议,这个提议应不识在他面前提过,他当时便觉得不可能。以陈菀的性子怎么会同意改姓的事,这事关乎她的底线。可谁知她竟然同意了,还把这事交给他办。
“尚书大人,陛下可还有别的指示?”方明时问。
“没有啊,只是特地指名要你去办。凌竹啊,看来陛下对你确实另眼相看啊。以后要是登阁拜相可别忘了哥哥我啊……”
“尚书大人玩笑了。”
应不识可不是玩笑,他认定了方明时跟女皇帝交情不斐。如今的礼部侍郎不过就是他的踏脚石,以后一定是前程似锦不可限量。
方明时接了任务,可却实在拿捏不准陈菀的心思。为何她要把这事交给他,其中定有深意。既然想不明白,不如就去直接问她。
方明时递了一封折子要求进宫面圣。
陈菀允了。
这是两人自陈菀重生后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面相处。
方明时进殿后迟疑了片刻后便撩起衣袍准备下跪,却被一双柔软的手拉住了。
陈菀看着他,一双大眼睛笑得像两道月牙。
“方明时,好久不见啊。”
只这一句就把方明时拉回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下着朦胧烟雨的江南小城,少男少女是那样无忧无虑地走在街头巷尾。可为什么一晃眼,两人却都到了这样的政治旋涡中心。
方明时站直身体,半开玩笑道:“我不用跪么?”
陈菀浅笑道:“你要是想跪我也不会阻止你,只不过我低着头跟你说话确实是有点累。你确定要跪着吗?”
方明时笑了,心中的忐忑全数消散。
他心里建设了许久的重逢画面,竟然这样轻松自在,轻轻几句话就让他像是看到了从前的陈菀。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道声恭喜,恭喜你得偿所愿,终于坐到了你想坐的位置。”
“谢谢你,方明时。你……不怪我把你调离工部吧?明明知道你喜欢待在工部,却让你去了礼部。”
方明时却笑道:“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道理,反正都是当差,在工部还是礼部都是一样的。”
陈菀望着他真挚道:“你相信我,我这绝对是为了你好……罢了,这个先不提了,我们先说说当下的事。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你负责太皇山祭祖的事?”
“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事,太皇山祭祖你究竟有何想法?该不会真的要改姓空桑吧?”
陈菀冷笑:“想让我改姓?哼,做他们的春秋大梦。既然他们一直觉得我名不正言不顺,那倒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摆正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