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一片寂静,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颜珈,小七,阿酒三人,小心探查着。
才走出一条街巷,就看到了大量的精兵。
他们穿着甲衣,手持军械,正在悄悄地布防。入城的必经之路上,每隔几条街道,都有重兵部署。
阴谋上演的夜晚,总是月黑风高。
不出意外,今晚会有一场大的绞杀。
三人翻腾跳跃,借着夜色,兜兜转转,细心勘测着环境。光是躲避隐藏,就花费了不少功夫。
等发现赵君临一行时,他们车队的前脚已经踏进了埋伏圈内。
四周黑黢黢的,一片静寂。现在再去提醒,怕是已经晚了些。
颜珈隐身在大树上,学了声夜枭,惊起了四周的鸟儿,扑啦啦展翅飞起。
此时,车队中间的赵黎已察觉出不对劲来。
刚进外城时,他还觉得一切如常,自打进了内城后,哪哪都不对劲。
这也太安静了,安静的满是阴谋的味道。
他看看对面的江妍。江妍正昏昏欲睡。
因为江妍身子病弱,自从漳德城出来,赵君临就没再绑着她了。这也让赵黎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往江妍身上蹭了蹭,急切地说道:
“快解开我的绳子。”
看他神色紧张,江妍知道出了大事,手忙脚乱地帮他解着绳索。可越着急,绳子越解不开。
赵黎忙提醒道:“手镯。”
江妍这才想起来,赵黎送她的那个手镯,既是饰品,也是防身暗器。
她忙将手镯按开,雕龙刻凤的黄金手镯,瞬间变成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绳索刚一被切开,车架就突然掉转了方向。呼啦啦往相反的方向跑去。简直奔命一般,往前跑着。
车速太快,两人来不及反应,头都撞在轿厢上。
身后箭雨如瀑。全部射向了赵君临与秦臻。
听到响声,赵黎急得不行,三下五除二,自己解开了脚下的绳子。
刚解开绳索,还未爬起,嗖嗖,十几道冷箭,就射进了车厢。
倘不是他抱着江妍躲闪及时,怕是早成了血刺猬。
外面叮叮当当,全是打斗的声音。
陈镇从天而降,猛地掀开轿帘。一脸地焦急。
见到赵黎和云贵人都安然无恙时,顿时松了口气。
赵黎冲他点点头:“陈将军,出了何事?”
陈镇言简意赅道:“皇上发现有伏兵,让我们务必护住您和云贵人......”
赵黎眼一热。
他知道,生死关头,这是赵渊是在用自己吸引了火力,来换取他们的活路。
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
陈镇丢给他一把刀,就继续投入了战斗。
杀手就像乌鸦一般,黑压压的,越集越多。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
眼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陈镇忍不住骂起娘来。
赵黎拿着宝刀,护在车架前,也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就在两人快要绝望的时候,几道人影从天而降。
为首的剑客,手持一把银剑,招式诡异,如金蛇狂舞,又似暗夜精灵,出手又快又狠。一落地,就伤了一片。
紧随其后的一男一女,也实力惊人。
尤其是那名女子,身上的暗器着实了得,战况几乎瞬间扭转。
陈镇大喜,拿起大砍刀,砍萝卜一般地杀了起来。
赵黎心有余悸地扶着江妍,看着战况。
看到阿酒和小七的身影时,江妍大喜道:“是哥哥的人。”
“赵黎,我们得救了。哥哥来了,我们就一定会没事。”
赵黎不知道江妍为何如此笃定。但眼前三人的本事,确实让人又惊又叹,江衍之这小白脸真有本事啊,从哪里集结了这么多的奇人异士。
他不是回新安了吗,这么快就到了北胤?
街巷上尸首满地,风中都是血腥气息。
得救后的陈镇,忙带着兄弟们向前道谢。
颜珈拱拱手道:“我只是受人之托,将军不必言谢。”
阿酒见陈镇举止豪爽,颇有好感,一旁笑笑:
“我们是来救我家小姐的。也是将军你运气好,就一道救了。”
小七看看四周,提点道:
“城里处处布防,此地怕是不易久留,我们还是要找个地方先躲一躲。”
说着他将附近设防的点都说了一下:“依我看,还是要往外城走。”
陈镇摇摇头:“外城?怎么出去。城防可没那么容易破。”
“我拿性命保证,今晚城防值守的,肯定是逆贼一伙的。”
见众人争辩不休,赵黎说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就留在内城。”
“去我外祖家吧。”
“其他人家不好说,但我能保证沈家是安全,反贼一时半会也想不到。。”
“我们在我外祖家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天亮了,再让我表兄他们去想办法。”
陈镇说了句好。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许是沈家和皇上的关系一直不亲近,去往沈家的路上,倒是挺太平的。
由赵黎出面,没什么搞不定的。
进了沈家内院,赵黎挽留起颜珈几人:
“现在外面不太平,侠客们不妨天亮了,再回去复命。”
江妍也说道:“阿酒,小七,你们不必急着回去复命,我哥哥心里最能撑事,天塌下来,他都能睡着觉的。”
赵黎忍不住偷看了她一眼,有这么说自己兄长的吗?
主子发了话,阿酒,小七自然求之不得。
颜珈客随主便,跟着仆从们往客房走去。
刚踏进后院,只听到天空中一声巨响,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一朵巨大的金莲花绽放在半空中,久久不散。
陈镇看得呆了:“哇。这是谁家的焰火,这么好看。”
赵黎直怪他眼神不好:“这明明是信号弹。”
“这是谁啊,好大的阵仗。这么大朵烟花,我在宫里都没瞧见过。”
阿酒见了,脸色陡然一变。
江南盛产莲花,无论皇室,还是平民,都喜欢莲花,并视莲花为国花。而金色莲花是皇室专用的吉纹。眼下皇室的人,在新安的只有太子殿下。难不成是太子遇到了危险。
她看了眼小七,低声问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小七点点头,悄悄附耳说道:
“反正这边的事已了,要真是太子遇险了,我们能救就救吧。谁让主子上了他的船。主子既认定了他,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l两人叽咕了两句,齐齐看向颜珈道:“侠客,能否陪同我们一起去看看?”
颜珈是自由散人,不管朝野之事,可也从没怕过事。听说有热闹,也想凑一凑。
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好。”
小七冲着赵黎拱了拱手:“小姐,就麻烦王爷照管了。”
说完,三人同时跃起,齐齐循着烟花发出的位置奔去。
金色的莲花,映照着整个天空,几乎半个内城的人,都看到了这朵绚烂的金莲花。
昱王府内,昱王妃 筎月刚准备睡下,听到声音,一打开窗,就看到了这令人震撼的一幕。
值房内,东漓正端着浊酒,与几名内官推杯换盏,看到烟花,突地一愣。
天香宫的沈泽兰,宝婵,还有隐藏在市井深处的新安线人,都看到了这枝莲。
是太子。
太子令出,千军万马来相会。
这金色莲花,就跟烽火台点燃火一样,是用来救命的,不到生死关口,太子是不会轻易用的。
筎月心急如焚,几乎想都没想,回房抄起家伙,就准备出去。
赵昱见了,赶紧拦住她道:“筎月,大半夜的,你到哪里去。你大着个肚子,就不怕伤到孩子。”
筎月跪下来,泣泪满面:“王爷,就让我去吧。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
“再晚了,怕来不及救人。”
赵昱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身怀六甲,怎能涉险,还是我走一趟。我是亲王,一般人不会对我怎样。”
说着集结了府上精锐,呼啸而去。
刚一出王府,赵昱就发现了不寻常。仔细一琢磨,忙让大部队又都退回府内,只带着几位手下,匆匆前去应援。
正在值夜的东漓,顾不上喝酒行乐,借口小解,施展软骨术,从狗洞爬出了宫门 ......
此时,周传玺一行人,早处在强弩之末。
黑衣人步步紧逼,将四面围的水泄不通。
周传玺知道,只要他摘掉银制面具,这群跗骨之蛆就会消失。但他不能。他答应苏菀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他不能负了她。
他挥着软剑,努力对抗着。
南安和北辰紧紧围在他的左右,与黑衣人们缠斗着。
秦臻更是寸步不离,就像保护自己亲主子一样,护着周传玺。
眼看黑衣人越来越多,南安和北辰渐渐支撑不住。就连秦臻,也被一众高手缠住了。
周传玺腹背受敌,几乎快要脱力。见其节节败退,黑衣人一拥而上。
冲在最前面的那名黑衣人,趁其不备,举起环形大刀,用力地劈了过去。周传玺知道躲不开,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身首异地时,高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清啸,紧接着眼前银光一闪,黑衣人一头栽了下去。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快的剑,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刚刚还步步紧逼的黑衣人,无不胆战心寒,不自主地忘后退了一步。
死里逃生的周传玺将剑抵在地上,只剩喘粗气的份了。
身边的南安和北辰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挂了彩。秦臻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小七和阿酒全都加入了战局。
颜珈护在周传玺身旁,用新安话问道:“殿下,可是受伤了。”
周传玺摇摇头:“我没事。”
三名顶点高手加入战局,战况却并未马上扭转。
双方陆续有人加入战局。
赵昱,东漓,扈十娘,都是一顶一高手。
黑衣人方,也来了几位猛人。其中就有将赵君临射伤的神秘面具人。更要命的是,黑衣人方,武器精良,还调来了大型机甲。
这机甲,凡人之躯,无可匹敌。
幸而,颜珈是破机关的高手,这才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
此战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足足打了数个时辰。
眼看着要陷入颓势,周传玺算算时辰,他为赵君临争取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出城了。自己真没必要再撑下去了,于是一把扯下了银制面具。
他将面具往地下一扔,露出一张丰神俊逸的面容来。
为首的几名黑衣人一愣。
那名戴着伪饰的面具人见了,先是一呆,旋即说道:“错了。”
“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周传玺道:“好啊,玺公子好本事,公然帮助盗匪出逃,等我腾出手来,再来收拾你。”
周传玺轻蔑一笑道:“阁下谁啊,好大口气,敢不敢揭开面具给人看一看。”
“这夜黑风高,穿着黑衣,怕是不干人事。”
面具人干笑几声:“我没时间跟你打机锋。”
“速去质子府。哪里将人追丢的,就去哪里找......”
说着,大手一挥,带着一众黑衣人全都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