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白的第二封婚书送到慈善堂时,正值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院子里,照得药草架上的当归、黄芪都泛着温润的光泽。
刘倩蹲在药圃边,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刚采摘的草药,蓝布衣袖挽到手肘,露出白皙的小臂。
她做事向来专注,连发丝垂落耳边都没顾得上拂开。
\"蓝姑娘。\"
院门口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刘倩头也不抬,继续分拣着药材,只淡淡应了声:\"嗯?\"
信使狐咽了咽口水,手里捧着那封烫金的狐纹婚书,站在三步开外不敢靠近。
上次他来送第一封婚书时,差点被刘倩的药锄砸中脑袋,这次学乖了,保持着安全距离。
\"青丘白公子命小的再送一封婚书来。\"信使狐恭敬地弯腰,双手将婚书往前递了递。
\"公子说,上次或许是礼数不周,这次特意备了厚礼...\"
刘倩终于抬起头,阳光映在她清冷的眉眼上,衬得那双眸子愈发剔透。她扫了眼那封金灿灿的婚书,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放那儿吧。\"
信使狐如蒙大赦,连忙将婚书放在院中的石桌上。那石桌常年被药汁浸染,已经泛着淡淡的褐色,此刻衬着那封华贵的婚书,显得格外突兀。
\"公子还说…...\"信使狐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补充,\"若是姑娘应允,青丘愿以三株万年灵芝为聘,另赠…...\"
\"万年灵芝?\"刘倩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捻起一片草药叶子,\"我慈善堂缺这个?\"
信使狐顿时语塞。
确实,慈善堂什么珍稀药材没有?吴掌柜的库房里,怕是连十万年何首乌都存着好几株。
院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红丫鬟姚嘉扒在墙头,冲刘倩挤眉弄眼:\"二妹,又给你送婚书来啦?\"
刘倩头也不回,随手弹出一缕寒气,姚嘉\"哎哟\"一声从墙头栽了下去,随即传来她夸张的痛呼声。
\"好你个二妹,对大姐我下手这么狠!\"
信使狐看得目瞪口呆。
刘倩却已经转身走向药架,语气平淡:\"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我刘倩对嫁人没兴趣。\"
\"可是…...\"信使狐急得额头冒汗,\"文王庙黑大人那边…...\"
\"啪\"的一声,刘倩手中的药铲突然拍在石桌上,震得那封婚书都跳了跳。她眼神冷了下来:\"怎么?拿青丘文王庙压我?\"
信使狐吓得后退两步,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只是…...只是什么?\"
信使狐虽然是封圣境界,但是他的实力是妖丹和童子丹堆出来的,真要是打起来,他可不是刘倩的对手。
刘倩步步逼近,蓝衣下摆扫过地上的药草,\"是不是要说,得罪了文王庙,我慈善堂没好果子吃?\"
信使狐被她逼得退到院门口,后背已经抵上了门框。他这才发现,看似清瘦的蜘蛛精刘倩,周身竟散发着如此迫人的气势。
\"滚吧。\"刘倩忽然收了气势,转身往回走,\"告诉青丘白,再送第三封来,我就烧了他的狐狸尾巴。\"
信使狐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刚出院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姚嘉的大笑声:\"哈哈哈,烧狐狸尾巴!二妹你可真敢说!\"
\"大姐,\"刘倩的声音依旧冷冷的,\"你的蜘蛛丝缠到我的药架上了。\"
......
傍晚时分,吴掌柜晃悠到后院。
夕阳的余晖给院子镀上一层金色,刘倩正在收晒好的药材,动作利落得像是在跳舞。
\"听说你今天又把青丘的人赶跑了?\"吴掌柜蹲在石桌边,捡起那封被冷落的婚书把玩。
刘倩\"嗯\"了一声,继续埋头整理药筐。
吴掌柜眯起眼睛,三层瞳孔在夕阳下泛着奇异的光:\"文王庙不好惹啊…...\"
\"哥哥,那又如何?\"刘倩头也不抬,\"他们敢来,我就敢毒。\"
\"啧啧。\"吴掌柜摇头晃脑,\"你这脾气,跟你哥当年一模一样。\"
刘倩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我哥是我哥,我是我。\"
吴掌柜也不再多说,只是慢悠悠地踱到药架旁,顺手顺走一把晒干的枸杞:\"青丘白那小子,听说长得挺俊?\"
\"关我什么事。\"刘倩冷笑,\"长得俊就能强娶强嫁?\"
\"也是。\"吴掌柜嚼着枸杞,含混不清地说,\"不过丫头啊,你今年也不小了…...\"
\"啪!\"刘倩手中的药铲再次拍在桌上,这次直接把石桌震出一道裂缝。她眼神凌厉地看向吴掌柜:\"哥哥,您老要是闲得慌,就去前院帮阿蛮碾药。\"
吴掌柜哈哈大笑,背着手晃悠着走了,临走还顺走了她刚晒好的一把菊花。
......
夜深了,慈善堂渐渐安静下来。刘倩独自坐在药房里,就着油灯检查新配的药方。灯光映着她的侧脸,在墙上投下一道纤细的影子。
窗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刘倩头也不抬,手指轻轻一弹,一缕寒气射向窗棂。
\"哎哟,二妹!\"姚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是我啦!\"
刘倩这才放下药杵:\"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
姚嘉从窗口探进脑袋,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青丘白气得摔了一屋子的东西。\"
\"所以?\"刘倩继续低头捣药。
\"所以…...\"姚嘉眨眨眼,\"你真不考虑考虑?那可是青丘的公子诶,嫁过去多风光…...\"
刘倩终于抬起头,眼神冷得像冰:\"大姐。\"
\"在!\"
\"滚去睡觉。\"
姚嘉吐了吐舌头,缩回脑袋溜了。刘倩摇摇头,继续低头配药。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映得她眉眼如画。
嫁人?她冷笑。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刘倩要做的事还多着呢,谁有空陪那些公子哥玩过家家的游戏?文王庙又如何?青丘白又如何?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白天那封婚书,起身走到院中。月光下,那封烫金的婚书还躺在石桌上,在夜色中泛着微光。
刘倩指尖凝聚一缕寒气,轻轻一划。婚书瞬间被冻成冰块,随即\"咔嚓\"一声碎成粉末,随风飘散。
\"这才清净。\"她拍拍手,转身回屋。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蓝衣飘飘,孤傲又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