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醒了？”
王瑞兰红肿的眼睛趴在床头上，看着李俊业睁开了眼睛，欣喜若狂。
“相公！”冷明月同样红肿的眼睛，伏在床头，轻轻叫了一声。
李俊业微微颔首，示意自己还很好！
“桐叶，快去叫大夫来，老爷醒了！”桐叶点了点头，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李俊业很难受，他这次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是在医院中，他得后背不停的发出剧痛，并且自己上半身打满了绑带，全身瘫软无力。
他得左手完全不能动，动一下都会从后背中发出透骨的疼痛。
“李总兵，你醒了！”黎文越带着阵容强大的医疗条件进了房间，登莱镇所有顶级的外科大夫，全部都在这个房间里。
李俊业很难说话，因为说话时候的气流和肌肉带动，会让他浑身难受，他轻轻的举起一只手，做出写字般的样子。
“笔，快去拿笔墨纸砚来！”王瑞兰刹那间就知晓李俊业想表达的意思。
很快从大夫的办公室，拿来了笔墨纸砚，王瑞兰轻轻的蘸好墨交到李俊业的另一只手上，冷明月则早已准备好了一张纸，伸了出来。
“伤于何处，何物！”
艰难的写完之后，冷明月看了一眼歪歪扭扭的不成型的字，递给了黎文越。
黎文越接过纸，道：“李总兵被火枪所伤，好在上苍护佑，这枪偏了一寸，射于左肩胛骨边缘，骨碎之后，碎骨和碎弹又伤及肺腑。”
李俊业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黎文越感受到了李俊业的担忧，连忙补充道：“只不过是小碎骨和一点点碎弹，造成的二次冲击的小肺部小创伤而已，总兵这么难受，是因为取弹时候，手术造成的大创伤。”
火绳枪用的子弹主要是铅弹，铅弹射入人体，尤其是射在骨头上，很容易破碎，给人造成二次损伤。
“这厮好歹毒，也不知道用的是何种枪械，造成的创口与我登莱镇用的大相庭径，李总兵的创口，明显要比别人严重的多，好在枪偏了一点，射在了肩胛骨上，才保住了命。”
黎文越话还未说完，李俊业便知道自己被什么所伤了，线膛枪无疑，线膛枪早就在这个时代出现了。
因为前装弹头非常困难，制造工艺和技术也不是很成熟，成本非常高，所以迟迟未在军中大规模列装，更多的是用于贵族把玩的玩具和猎枪。
“刺客是否抓住，凶器在何处？”
李俊业又在纸上写了一句话，黎文越眉毛一皱，回答道：“据说刺客被抓之前，提前划烂了脸，在亲兵冲进门时，已经自刎，凶器自然是缴获了，在哪里这我就不清楚了。”
“凶器就在军情处，目前任千户正带着军情处的兄弟们在查破此案!”
亲兵赵虎出声回答，当时李俊业中枪后，正是赵虎带着几个兄弟，一直护卫在身边，拼了命一般的接力狂奔，再加上伤口她们初期止血妥当，才将李俊业救回了命了。
没有输血技术，短期内不能迅速止住血，人很容易失血而亡。
“替我娶来！”李俊业很快的在纸上写上。
赵虎行了一个军礼之后，命令一个小兵，火速去取枪来。
剩下的就是王瑞兰和黎文越讨论自己的病情了，李俊业没多大的兴趣，因为他自己，这种条件里，自己能活过来，基本意味着没什么事了。
后期最怕的是伤口感染，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一个很小伤口感染，就能要掉一个人的性命。
中医称之为疮疡，金属所致的还细分为“金疡”，但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致死率非常高。
虽然他们有水杨酸，但那种简单方法获取的水杨酸，药效实在有限，能做的只能是极力预防伤口感染了。
很快就在他们讨论病情的声音中睡着了。
待李俊业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王瑞兰和冷明月，带着几个丫鬟，依旧在旁边，王瑞兰太累了，这几天都没怎么合眼，趴在床边熟睡，冷明月憔悴的坐在床边注意着李俊业的一举一动。
“相公，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好受了一些！”
冷明月轻轻一笑，李俊业数次都能醒来，状态一次比一次 好 ，虽然很细微，但是用心观察还是能感受到，她悬着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今天终于露出了一次笑脸。
冷明月打算叫醒王瑞兰，李俊业连忙用手势打断了她，就让她如在自己身边深熟，她睡的很香，像一个小女孩一般，李俊业知道这这些天很累，很焦虑，实在不忍心打搅她。
“笔!”
他艰难的吐出了第一个字，但是还是不想说话，因为每次说话时，肌肉的运动，气流的运转，胸腔的鼓动，总是让人浑身的难受，。
他还是更愿意，用那只不 怎么受影响的右手来写字。
冷明月飞快的从床底拿出了准备好了的笔墨纸砚。
“凶器在哪？我要看看枪！”
冷明月很快从亲兵那里取来凶器，李俊业赫然一惊，竟然是一把华美的遂发手枪，李俊业当即怀疑，这很可能是一件西洋货。
“将枪递到我的眼前，枪口朝向我的眼睛，我要看枪管里面。”
冷明月听从李俊业的吩咐，将手枪小心翼翼地递到了他得眼前，枪口朝向他得眼睛轻轻而缓慢的转动枪口，李俊业赫然发现，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这是一支精美的线膛手枪，确定是西洋货无疑。
他飞快的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幕后指使之人是谁。”
冷明月眉毛一皱，无奈地摇了摇头。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自己堂堂挂平北将军印的登莱总兵，在自己的地盘，被人当街刺杀，竟然连凶手是谁，全然无知。
除了获得了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和这支线膛枪之外，一无所获。
李俊业这才意识到，登州的管理方式存在严重的问题，为了给那些流民一条生路，也为了登州的商业繁荣。
登州对于人员进出，从来无任何管制，登州城内难免鱼龙混杂，奸恶之人很容易混进来。
搞到了这种利用隐藏的西洋手枪，更让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