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被押出别墅时,仍在叫嚣:
“李娜,你等着!横太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他忽然看见街角停着的黑色轿车,车窗摇下一半,露出余雯冷若冰霜的脸。
双目相对的瞬间,他的叫嚣声戛然而止,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出口的威胁,
此刻眼中只有彻骨的寒意。
审讯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陈虎盯着单向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如今却在李娜递来的监控截图里,看见自己带着武器进入乐县厂房的清晰画面。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李娜敲了敲桌上的物证袋。
“横太的‘夜枭计划’,我们早就掌握了。”
陈虎的瞳孔剧烈收缩,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他想起三天前余雯的警告:
“如果被捕,你不认,横太会保你。”
可此刻看着李娜眼中的笃定,他忽然意识到,余雯的话有点不可信了。
“我要见律师......”
他的声音终于不再嚣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会有的。”
李娜站起身,警服肩章在灯光下闪着正义的光,
“不过在那之前,先好好想想——拆迁区那笔账,你打算怎么交代?”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滋啦作响,在陈虎眼底投下青灰色的阴影。
次日晚上,当那抹藏青色身影随法警踏入房门时,他正用拇指摩挲着审讯椅的金属桌角,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夜别墅区草坪的草屑。
来人摘下墨镜,金丝镜框后的眸光扫过陈虎腕间的手铐,唇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正是横太集团法律顾问张远。
“陈先生,”
张明远拉开椅子坐下,公文包开合间露出半截梅花纹手帕。
“听说您昨晚受了惊吓?”
他的声线像浸过冰水的丝绸,凉得刺骨。
陈虎盯着对方袖扣上若隐若现的梅花暗纹,忽然想起三年前某场鸿门宴,张明远就是用同样的腔调说:
“杀人不难,难的是让人永远闭嘴。”
此刻这声音落在耳中,却像是催命符。
“少废话,”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
“余雯怎么说?”
张远慢条斯理地展开文件夹,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剪报——乐县强拆案、万县采砂场斗殴案、半年前Y市会所伤人案,每一起案件的“证据缺失”栏都标着红圈。
“余总让我带句话,”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神,
“她说‘夜枭的翅膀,不是谁都能折断的’。”
陈虎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忽然看向单向玻璃,想起李娜昨晚特意提到的“夜枭计划”,后颈瞬间泛起冷汗。
“张律师,”
他放软声调,指尖敲了敲审讯椅的铁栏,
“您看这事儿......”
“证据不足,二十四小时内必须释放。”
张远合上文件夹,动作优雅得像在品鉴红酒,
“但陈先生最好记住——”
他忽然倾身,声音压得极低。
“横太的朋友,我们重金相酬;横太的叛徒,你是知道结果的。”
这句话像把刀,轻轻抵住陈虎的咽喉。
张远的微笑里藏着的,从来不是法律的公正,而是横太集团的血腥规则。
“我明白。”
陈虎垂下眼睑。
走出房间时,张远在走廊遇见李娜。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
“李局,滥用职权的罪名,比涉黑更难听。”
李娜停步转身。
“张律师,”
她摸出录音笔晃了晃。
“您刚才说的话,我可能需要作为呈堂证供。”
张远挑眉,笑容不改:
“李局说笑了,我只是来履行律师职责。”
他转身走向电梯,藏青色风衣在身后扬起。
随后,李娜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审讯室,金属门在身后合拢时发出一声轻响。
陈虎坐在审讯椅上,腕间的手铐与桌面碰撞出细碎的声响,他抬起头,目光与李娜相撞——那双眼睛里仍藏着横太特有的狠戾,但眼角的皱纹里却洇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怎么样,陈总监能说了吗?”
李娜拉过椅子坐下,声音里带着职业性的冷静。
她注意到陈虎的衬衫领口歪向一侧,露出后颈新纹的梅花刺青——那是横太集团给“核心成员”的“荣誉标记”,此刻却像道丑陋的伤疤,爬在苍白的皮肤上。
陈虎盯着单向玻璃,仿佛在凝视自己倒影中的困兽。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两下,却只是吐出一口浑浊的粗气,声线像生锈的链条般沙哑:
“你们想让我说什么?”
“说你知道的一切。”
李娜将一份文件推过桌面,封面上“横太集团涉黑犯罪证据”的红字刺得陈虎瞳孔微缩,
“万县拆迁的血腥手段,还有‘夜枭计划’的核心秘密。”
她特意加重“夜枭计划”,观察到陈虎的肩膀猛地一抖。
沉默如潮水般漫过审讯室。
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零七分,陈虎忽然冷笑一声,仰靠在椅背上,手铐在金属桌角拖出刺耳的声响:
“我什么都不会说。大不了法院见,你们没证据。”
他的语气里带着横太成员特有的嚣张,却在尾音处透出一丝虚张声势的颤抖。
李娜盯着他的眼睛,指尖轻轻叩击桌面:
“陈虎,你以为横太还会保你?”
她摸出手机划开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横太正在紧急转移文件,余雯的秘书抱着装满硬盘的纸箱,脚步慌乱得几乎跌倒。
“看看吧,你的‘老东家’正在销毁证据,准备把你当成弃子。”
陈虎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想起余雯之前说的话:
“稳住,别乱说话”,
此刻却品出了刺骨的寒意——那不是安抚,而是警告。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三年前横太处理叛徒的手段,后背骤然沁出冷汗。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李娜关掉手机,声音里带着最后的耐心,
“如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否则......”
陈虎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却很快被更深的阴鸷覆盖:
“少威胁我。”
他咬着牙说,却在低头时,目光落在李娜胸前的警徽上——那枚徽章在灯光下闪着正义的光,刺得他眼眶发烫。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娜知道陈虎此刻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内心挣扎。
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静静坐着,等待着横太集团内部的猜忌与恐惧,在这个男人心中慢慢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