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谢伟的车辆消失在市委大院的雨幕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的徽章。
梁友书记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北方人特有的爽朗:
“当年在乐县,你敢顶着压力不让横太进场,现在到了Y市,更要拿出那股子狠劲!”
那时他已经知道,电话那头的老领导已调任秀水省,成为此次扫黑除恶的“隐形支柱”。
梁友前天的电话里,特意提到“横太”的深层背景:
“横太的保护伞已经渗透到省级部门,这次要动真格,就得从上往下撬。”
想起老领导特意加重的“上”字,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谢伟的特战队会携带“省委的密函”。
手机震动,弹出谢伟的短信:
“已通知省厅彻查张明的海外账户,双胞胎情人的事我让国际刑警接手了”。
君凌望着Y市地图上的横太据点被红色图钉逐个标记。
想起梁友在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
“放心大胆去做,以前有我兜底,现在有法律兜底。”
他知道,有这样的领导者坐镇,有省厅的雷霆之势,横太已经是逃无可逃了。
余雯站在Y市横太集团顶楼的落地窗前,指尖的香奈儿口红在玻璃上划出断断续续的痕迹,宛如她此刻破碎的思绪。
手机第五次震动时,她终于接通视频通话,屏幕里横太海外董事局的白发老头们脸色铁青,身后是瑞士银行的金色LoGo:
“余雯,限你十二小时内销毁所有相关文件,立刻飞往吉隆坡!”
“销毁?”
她望着楼下的横太大字招牌,忽然笑出声,口红掉在昂贵的地毯上。
视频里传来咒骂声,她却轻轻合上电脑,仿佛在关闭一个时代。
七年前,她还是董事长身边端茶倒水的小秘,穿着廉价套装,看着横太用黑钱开道,碾过一个又一个对手。
董事长将戒指戴在她手上:
“雯雯,横太的女人要像梅花一样,经得起寒冬。”
那时她不懂,这枚戒指不是荣耀,而是枷锁——锁着她替横太处理事件、转移黑钱、甚至勾引政要。
“陈虎,你最好给我闭嘴。”
她对着空气低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骗张明时说的“已打点”,忍不住冷笑:
堂堂市委副书记,竟连“缓兵之计”都听不出。
手机忽然响起,来电显示“张明”。
余雯盯着屏幕,直到铃声消失才点开短信:
“省厅找我谈话,你说的‘打点’呢?”
她摸出化妆镜,镜中女人眼底的慌张再也藏不住——张明的动摇意味着横太在Y市的最后一道防线即将崩溃。
而她,这个被董事长称作“最聪明的棋子”,即将失去所有退路。
“横太在秀水省的布局......”
她曾以为自己是操控棋盘的人,如今才明白,在省厅的利剑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不过是纸糊的堡垒。
夜幕降临时,余雯拖着行李箱站在地下车库。
她摸出戒指扔进垃圾桶,铂金梅花在灯光下闪了最后一下,便被黑暗吞噬。
手机弹出新闻推送:
“Y市横太集团涉嫌黑社会性质犯罪,警方已控制多名高管”。
她望着照片里被押解的陈虎,忽然想起他镶的金牙——那曾是横太人引以为傲的标志,如今却成了耻辱的烙印。
车辆驶离总部时,她笑出眼泪。
次日,谢伟的指尖在君凌办公桌的金属镇纸上敲出轻响,目光扫过墙上“人民公仆”的匾额,忽然觉得这几个字在余雯逃亡的背景下,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意味。
他望着君凌指间转动的钢笔,那支笔帽刻着“为人民服务”的老物件,与余雯爱用的镶钻钢笔形成刺目的对比。
“她不是普通棋子,”
“你注意到没有?所有涉及横太高层转移资产的指令,都经过她的加密邮箱。
”他摸出份截获的邮件副本,上面的“夜枭计划终极方案”标注着“仅限余雯阅”。
“横太把她放在这个位置,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她足够干净——干净到所有黑料都捏在横太手里。”
谢伟的瞳孔骤缩。
“所以你故意放她走,是为了......”
“钓出藏在背后的人。”
“余雯以为自己是在逃亡,其实她每一步都在我们的监控里。”
“君市长果然棋高一着,”
谢伟将卷宗收入公文包,“不过你就不怕余雯真的逃了?”
“她逃不了。”
君凌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想起余雯在横太年会的致辞: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横太给了她十年的荣华富贵,也给了她二十年的恐惧——她太清楚,背叛横太的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子弹追上。”
谢伟离开时,君凌站在窗前拨通梁友的电话。
老书记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
“听说你给余雯设了个局中局?”
“与其说局中局,不如说这是横太的报应——他们用恐惧控制别人,最终也会被恐惧吞噬。”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梁友的声音忽然放柔:
“在L市,我就知道你有这份心性。记住,不管钓出多大的鱼,我们的鱼钩上,永远挂着‘正义’二字。”
另一边,余雯蜷缩在边境小旅馆的破沙发上,煤油灯的光晕在她涂着珊瑚色指甲油的指尖晃出碎金。
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犬吠,混着远处卡车碾过石子路的声响。
“为什么这么顺利......”
她喃喃自语。
过境时,边防警察只是随意扫了眼她的假护照。
这个曾被横太吹嘘为“滴水不漏”的逃亡路线,此刻畅通得令人心悸,仿佛有人特意为她推开了这扇“生门”。
旅馆老板送来发硬的面包,浑浊的眼珠在她名牌包上停留许久。
手机突然震动,久违的信号让屏幕亮起。
她颤抖着点开匿名邮箱,里面是段加密视频:
“余雯,好久不见。”
画面里,横太海外董事局主席坐在镀金轮椅上。
“我们可是等你等得很着急啊。”
余雯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她这才注意到视频背景里的东南亚寺庙——那是她原定的汇合点。
她对着镜子苦笑,镜中女人的精致妆容已被汗水晕开,露出眼角的细纹——那是无数个担惊受怕的夜晚刻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