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叼着牙刷快速漱完口,水珠还挂在唇角就转身,伸手一把拽过还倚在门框上的西里斯。
没等他反应过来,带着薄荷凉意的吻就凑了上去,轻轻碰了下他的唇角便退开,眼底满是戏谑。
“怎么样?”我用指腹蹭掉唇角的水珠,笑得狡黠,“刚漱的口,这个吻够不够香?”
西里斯愣了两秒,随即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把我的头发,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香,香得我牙都要酸了。”
我笑着拍开他揉我头发的手,转身往衣帽间走,声音里还带着没散的笑意:“酸就对了,免得你天天像个醋精。”
随手扯过挂在衣柜里的衬衫,指尖刚碰到布料,就听见身后传来冥月的脚步声。
回头时,正撞见他站在我的身后,手里拿着我的魔法袍,耳尖还带着点未褪的红,却故意板着脸:“穿这件,今早风大。”
我伸手接过衣服放在一边,顺势拉了他一把,让他撞进我怀里,低头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咬了下:“冥月等等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冥月伸手推我的胸膛,力道却轻得很,声音闷在我怀里:“你这是要去哪里?”双手却在帮我系扣子。
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拿起外出需要穿的裤子套上:“好了,不逗你了,换完衣服去吃早饭,我等等可能需要去一趟魔法部。”说着故意晃了晃手里的腰带,“要帮我系吗?”
他耳尖的红又深了几分,手却诚实地伸了过来。
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绕过我的腰时,力道不自觉收得紧了些,像是怕我跑了似的。
“谁要帮你系。”嘴上还硬着,指腹却仔细地把腰带穿过扣眼,最后打了个漂亮的结。
我低头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口是心非。”
冥月猛地抬头瞪我,眼底却没什么怒气,反而带着点被说中心事的愉悦。
他往后退了半步,把刚刚拿给我的魔法袍给我披上:“魔法部人多眼杂,注意安全吧。”
我笑着等他给我整理好,故意凑到他耳边:“怎么?又要吃醋了?”
他耳尖一烫,转身往门口走,声音闷闷的:“快点吧,磨磨蹭蹭的。”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今晚还回来吗?”
我指尖顿了顿,伸手扣住他欲走还休的手腕,掌心裹着他微凉的温度:“说不准,要是事顺,晚饭前就回来陪你们吃饭;要是绊住了,可能得在外留宿了。”
他没挣开我的手,指尖却悄悄勾了勾我的掌心。
我将身后的衣柜门“咔嗒”一声合上,阴影瞬间将我们裹住。
我环住冥月一个转身,他后背就抵着冰凉的柜面,瞳孔里晃着我凑近的影子,耳尖的红却先一步泄了气,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我俯身时,他没有躲,反而微微仰头,指尖还勾着我的袖口,像只等着被顺毛的猫。
唇瓣相触时,他轻颤了一下,随即主动往我怀里靠了靠,掌心贴着我的后背,悄悄收紧。
吻得不算深,却带着点舍不得的黏腻。
分开时,他眼尾泛红,气息有点乱,却故意板着脸瞪我,声音却软得发哑:“磨磨蹭蹭的,那只大黑狗还一直看着。”
我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果然见西里斯已经坐在沙发上,正盯着我们看,手里捧着我房间每天都备着的一壶花茶,挑眉露出一副“没眼看”的表情,杯沿还沾着片没泡开的花瓣。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收敛点?”他咂了口茶,语气里满是嫌弃,眼睛却忍不住往冥月泛红的耳尖瞟,“再腻歪下去,詹姆和莉莉都要吃完早餐了。”
冥月却梗着脖子迎上西里斯的目光,伸手拽了拽我的袖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服气的挑衅:“喝你的茶去,你昨晚都霸占了艾尔斯一晚上了,我就占点便宜怎么了?”
西里斯嗤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我都快要喝完一杯茶了。”
我笑着把冥月往怀里带了带,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好像在给猫顺毛一样:“乖,”转头看向西里斯,“少喝点,会伤胃。”
“一直等着你俩,”西里斯站起身,转身往走廊走,“我觉得有点饿了。”走了两步又回头,冲我们挤了挤眼,“快点啊,别再站衣柜前了,那衣柜可经不起你们折腾。”
我们三人各自理了理衣摆,西里斯随手扯平巫师袍上的褶皱,冥月悄悄将被我弄乱的衣领翻好,我则扣上魔法袍最后一颗纽扣。
待彼此都收拾妥当,才一同推开房门,踩着清晨的微光往餐厅走去。
走廊里飘着烤面包和南瓜饼的香气,脚步声混着西里斯偶尔的打趣,和冥月藏在喉咙里的轻哼,一路往楼下漫去。
等我们三人到达餐厅的时候,波特夫妇都已经就座了,我们也直接落座。
我们刀叉碰撞瓷盘的轻响里,煎蛋的焦香还萦绕在鼻尖,陈管家就在这个时候快步走了进来。
他深色的燕尾服沾了点晨露,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鬓角也有些凌乱,俯身时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掩的急促:“少爷,魔法部那边传来消息,塞德里克少爷好像进了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银叉“当啷”一声撞在瓷盘上,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刺耳。
我迅速的站起身,椅腿在地板上拖出一道尖锐的划痕,掌心还沾着煎蛋的余温,心脏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圣芒戈?”我声音发紧,指尖不自觉地蜷起,“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现在才通知?”陈管家垂着头,声音更低:“消息刚从魔法部加急传来,只说情况紧急,具体……还不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那些最坏的猜测压回心底,不能慌,现在慌了什么用都没有。
指尖攥着温热的煎蛋,烫意顺着掌心蔓延,倒让混沌的脑子清明了几分。
我快步走到桌边,扯过搭在餐椅上的擦手巾,用力擦了擦沾着油星的手指,每一个动作都刻意放慢,像是在跟自己的慌乱较劲。
“陈管家,”我的声音终于稳了些,只是尾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别墅里有没有直接连通圣芒戈的壁炉?”
陈管家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迟疑,随即又低下头:“回少爷,去圣芒戈的……没有专门设置过。”
“知道了。”我把擦手巾往桌上一搭,转身就往玄关走,脚步快得带起一阵风,“那就立刻安排车,用最快的速度,我现在就要去圣芒戈。”
“是!”陈管家应得干脆,转身就往外跑,深色的燕尾服下摆扫过餐桌,带得银质餐具轻轻晃了晃。
我抓过搭在椅子上的魔法外袍往身上一裹,西里斯拿起高脚杯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气泡酒,指尖转着魔杖,难得没插科打诨,只挑眉道:“需要帮忙就通知我们一声。”
冥月则递来一个小巧的水晶瓶,瓶中蓝色液体轻轻晃动:“镇定剂,以防你到了那里控制不住情绪,对病人没好处。”
我攥紧水晶瓶,冰凉的瓶身贴着掌心,倒压下了几分躁意。
没来得及多说谢谢,门外已传来汽车的声音了,陈管家的声音隔着风飘进来:“少爷,车备好了!”
我冲他们匆匆一点头,转身大步跨出门外。
黑色汽车的车门已敞开,鎏金纹路在晨雾里泛着冷光,我弯腰坐进去的瞬间,车门关上就离开了。
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越来越急,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直到那个标志性入口——入口是一座老式的红砖百货商店,门上挂着“停业装修”的大牌子,一个玻璃窗前的丑陋假人点头示意进入,门口来往的巫师都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凝重。
汽车刚停稳,我便披上兜帽推门下了车。
走进大厅,空气中没有寻常医院的消毒水味,反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苦艾与龙血的混合气息,闻着就让人胸口发闷。
穿着浅灰色长袍的护士们抱着病历夹快步走过,袖口绣着银色的十字纹样;几个浑身裹着绷带的病人被搀扶着,有的手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有的身上还残留着未散尽的黑魔法气息,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灰蓝。
走廊尽头的公告栏前围了不少人,低声交谈的声音细碎又压抑,偶尔能听见“情况危急”“魔法反噬”之类的字眼,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我攥紧了掌心的水晶瓶,冰凉的触感让我勉强稳住心神,快步走向前台:“您好,我找塞德里克·迪戈里,他刚刚被送进来。”
前台护士低头翻了翻厚重的羊皮病历册,羽毛笔在纸上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迪戈里先生在五楼的重症监护病房,最里面那间,编号507。不过您……”
我没等她把话说完,转身就往楼梯口走。
楼梯间的石壁泛着湿冷的潮气,每往上走一步,空气中的苦艾味就更浓一分,混着隐约的、类似咒语失效后的焦糊味。
走到五楼走廊,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只有墙壁两侧的壁灯散发着微弱的暖光,映得地面的石板路忽明忽暗。
走廊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远处病房传来的、压抑的咳嗽与低吟。
每路过一间病房,我都忍不住往里瞥——有的床上空着,只剩凌乱的白色床单;有的躺着被魔法罩笼罩的病人,罩子泛着淡蓝色的光,隔绝了一切声音。
直到走到走廊尽头,那扇刻着“507”的木门赫然出现在眼前,门把手上还挂着一块“禁止探视”的木牌,却没上锁。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轻轻推开了门。
门轴发出一声极轻的“吱呀”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塞德里克就躺在房间中央的病床上,身上盖着素白的床单,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节奏平稳而均匀。
那抹微弱却清晰的起伏,像一颗定心丸,瞬间让我悬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半截。
现在的他没有穿整齐的傲罗装,只穿着浅色的病号服,领口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露出的锁骨处贴着一块方形的膏药,泛着淡淡的银光。
平日里梳得整齐的棕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眉眼,却没了往日里挺拔鲜活的模样,透着几分难得的脆弱。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飘进来的风声,还有床头柜上水晶瓶里,药剂轻轻晃动的细碎声响。
没有复杂的魔法仪器,没有缠绕的绷带,甚至连空气中的苦艾味都淡了许多,只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气,从床头那束新鲜的薰衣草花束里飘出来,温和又安宁。
我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指尖悬在他的手臂上方,却没敢碰——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平静。
刚才在走廊里听到的“危急”“反噬”,此刻想来或许是虚惊一场,他只是需要好好睡一觉。
掌心的水晶瓶还带着凉意,我悄悄松了力道,紧绷的脊背终于有了一丝松弛。
原来,有些慌乱,在看到那个人安稳呼吸的瞬间,就会不攻自破。
病房里的光线忽然晃了晃,是窗外的云飘移着让开了缝隙,一缕晨光斜斜落在塞德里克的脸上。
他眼睫颤了颤,像蝶翼掠过纸面,先是极轻的一下,随即幅度渐大,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指尖还悬在半空,连脊背都不自觉绷紧了些,怕自己的存在会吓着刚醒的他。
下一秒,他缓缓睁开了眼。
起初视线是模糊的,落在我身上时还带着几分茫然,直到瞳孔慢慢聚焦,看清逆着光站在床边的人是我,他那原本松弛的眉梢忽然动了动,嘴角牵起一抹极浅的笑,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透着熟稔的温柔:“你怎么来了?”
我没料到他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喉间忽然有些发紧,“陈管家说你进了圣芒戈,”我蹲下身,让自己的影子不挡着他的光,声音放得很轻,“我担心你,马上就过来了。”
他偏了偏头,目光落在我还攥着水晶瓶的手上,又扫过我有些凌乱的衣领,想来是刚才一路急赶时弄的。
他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温度比我的掌心暖些:“抱歉,让你慌了?”
我没说话,只是借着他的力道,稍微靠近了些。晨光里,他额前的碎发泛着浅棕的光泽,锁骨上的银膏药还亮着,呼吸依旧平稳。
原来所谓的安心,就是他醒来看见我时,眼里没有惊慌,只有看见爱人的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