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三日下午,时隔两天,博胜阁北广场中央再次排满了围观的百姓,只不过这一次,凤子姝、海棠、栀子和凌战也和大家站在了一起。
整个现场与两天前的布置并无二致,四位城主有序登上公示台,仍按照当时的座位依次入席,现场维持秩序的卫士们也一刻没有松懈,好像生怕再冒出什么别的乱子来。
仪式还没开始,大伙就开始在底下议论纷纷了……
“哎,这比武开幕式刚取消没几天,怎么又办上了?”一小姑娘问道。
“听说是这城主大印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如今又能办了!”旁边的小伙解释道。
“真的吗?可够快咧……”
两天前在现场的老大爷和年轻人也感慨不禁感慨起来……
“唉!到头来这比武还是来了呀!”大爷沮丧地叹气道。
“怕什么呀?城相大人和咱们的新军难道是吃干饭的?让那些外族佬有多少来多少!要是他们敢作乱,我表哥他们一定会给这些畜牲点颜色瞧瞧!”年轻人挺胸抬头,言语间充满了自豪。
大爷却仍不以为然,摇着头,抖着手指,怯怯道:“哎呦!你们这几个年轻人呀……就是爱说大话!”
且说此时,子姝四人也挤在人堆当中,静静地等着秦烈启动开幕式,也不知过了多久,凌无逸似乎快没什么耐心了。
“这……这怎么还没开始呢?”凌战皱着眉头,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别着急嘛无逸兄弟,”海棠劝道,“这补办仪式也来得仓促,多花点时间也正常啦!”
凌无逸“啧”了一声,说道:“好吧……”
而栀子则略显忐忑,多疑地问道:“会不会是我们的大印有什么问题呀?”
“那咋可能?东西子姝小妹一路带到这里,又没磕破一楞半角的!是吧子姝……”
凌无逸把话抛给了子姝,转头却见她托着下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子姝?子姝?”凌无逸喊了她两声。
见她还没反应,栀子便轻拍了拍子姝后背:
“小姐?”
“啊!我听见了我听见了……”
凤子姝顿时像是从梦中惊醒的学生娃似的,连声应答,随后说道:
“城主印我保管的好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的。”
栀子一眼便察觉出子姝有心事,便又问道:
“小姐,您刚才在想什么呢?”
“哦,倒不是啥大事……”子姝说道,“我是在想,虽然城主大印新辉门是拿到了,可他们该怎么向百姓们解释这出插曲呢……”
“对,其实我也有点好奇……”
没等子姝讲完,海棠也说道:“我甚至有点担心,那个秦烈城相会不会颠倒是非,反咬我们一口……”
“听姐姐一说,还真有可能!”栀子不禁有些害怕了。
子姝虽说也有些心里不踏实,但依旧镇定着头脑,说道:
“不急不急,反正一会儿就开始了,我们就听听秦烈有什么说法……”
话音刚落,广场的中央的扬声器终于传来了动静:
“各位同胞、各位来宾们!让大家久等了!”
是城相秦烈的声音。
众人一下子打起了精神,目光纷纷望向了台上。
秦烈笔挺地站在台中央,清了清嗓子,随后郑重公告道:
“前日,由于城主大印的效力真实性受到了质疑,故此最终的盖章仪式未能完成,后经四族城主一致同意,比武开幕也进行了延期。而经过这两日的调查,城主大印的效力真伪已经分晓,因而今日,秦某和城主大人再次邀请各位前来,见证开幕式的补办!望诸位知悉!”
此言既出,台下百姓悉悉索索地议论了好一阵。
这时,一名胆大的青年冒了出来,替大伙问道:
“城相大人,这城主大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对啊,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其他观众们也跟着开始附和了起来,一时间,现场的人言铺天盖地……
果然,大伙是绝对不可能不关心这个问题的。
子姝想着,一边暗自攥紧了拳头,心跳也稍稍加快了。
海棠三人也各自屏了一口气,一个个神情无比紧张。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秦烈喊了两声,并高举双手示意众人安静,喧闹的浪潮随即渐渐停了下来。
“既然本相答应过,要给各位一个清楚的交代,那本相便绝不会食言!”
于是,秦烈继续说道:“根据对比,两天前我和城主大人手中的大印的确为假,而凤子姝所献大印为真!经调查发现,赝品大印是由我新辉门手下干部——鸩自鸣所伪造!”
“什么?!”
这话不仅惊呆了在场的不知情百姓,更令子姝四人心中着实一震。
霎时间,群众们在底下又议论了个热火朝天。
而凤小姐与海棠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接着,秦烈又趁热打铁,仔细解释道:
“二十天前,凤城主发现大印失窃,便与本相商量。本相下令让手下鸩自鸣,暗中寻访大印的下落!可不料想,他追查未果便萌生贪念,打算伪造赝品以邀功请赏!于是他私自收买高手匠人,制作假印交还了任务,并且在事发之后,畏罪携款潜逃!说起来,也怪本相一时不查,才令前日的开幕式出现了那样的闹剧!现在本相正式宣布:即日起撤销鸩自鸣新军参事、内卫司等一切职务,开除其门籍!并发缉捕公文,悬赏捉拿逃犯!”
“啊呀!原来是这样!”
百姓们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心里的一块石头仿佛落了地。
“早就听说,这个鸩大人在外头名声臭,想不到竟会干出这种事……”
“可不是?得亏这蛀虫发现得早啊!”
“真是胆大包天、猖狂至极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咒骂着鸩自鸣,若是他本人在当场,恐怕要被这无数唾沫钉子生生砸死……
而凤小姐却面露难色,胸中更有股说不上来的郁闷。
虽然鸩自鸣落得这个下场纯粹是活该,可子姝没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想法,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公告台上,秦烈见百姓们再没有其他异议,便接着主持道:
“好!下面就有请凤子遨城主大人,在本次比武契约上盖章!”
随着一声令下,一名新军卫士端着文书和大印登上台面,凤子遨也缓缓站起身,来到了高台中央,熟悉的场景这一刻再次重现了,只不过这回,没有人会再来打断了。
子姝静静地站在台下,看着哥哥深吸一口气,捧起大印,而后将印记缓缓挪到了契约文书上……
大印盖下的一刹那,她那颗不甘的心仿佛也像那石头旮瘩似的落地了,沉入了一片名为“现实”的汪洋中。
耳旁传来大伙稀稀拉拉的掌声,在凤小姐的耳蜗中打转徘徊,转而又化作阵阵音鸣,久久无法散去……
“子姝妹妹,子姝妹妹?”
海棠姐的呼唤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子姝回过神,这才发现开幕式已经结束了,围观百姓们也都开始散场了。
“我们也回去吧。”海棠说道。
闻言,子姝没有回答,而是快速扫视了一眼周围,随后朝着公告台的一个角落快步走去。
“哎哎!小姐!你干嘛去呀?”栀子急忙问道,一边赶紧跟上。
海棠和凌无逸也有些疑惑,跟在了子姝后面。
只见子姝找到了刚和四位城主告完别的秦烈。秦烈也转头看到了子姝他们,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哦!几位小姐别来无恙啊?”
不过子姝没有闲心思和他寒暄,上来即问道:
“秦大人,你为什么要说谎?”
秦烈先是一愣,而后道:“小姐此言何意?”
“城主大印!你为什么骗大家说是鸩自鸣伪造的?”
子姝毫不遮掩,大声地质问着。幸亏几人是在角落中交谈,否则这话恐怕真会让旁人听了去!
对此,秦烈只是呵呵一笑:
“那依小姐之意,秦某应该怎么回答?实话实说吗?”
“难道不应该吗?”
“要是真说实话,只怕小姐……就不能站在这里了!”秦烈立刻严肃起来,随后又说道,“小姐该明白,秦某是在保护小姐啊!”
“我不需要你救我!”
子姝拍着胸口,忿忿道:“凤子姝虽是个女孩子,却也敢作敢当!偷城主印的是我,搅乱仪式的也是我!你们想拿我怎样都无所谓!关键是,新辉门到底有没有这种觉悟!大人说嫁祸给鸩自鸣是为了保护我?可在子姝看来,你们想保护的只是自己的地位罢了!”
面对凤小姐的指责,秦烈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
“若小姐这么说,秦烈无言以对……只是小姐要明白,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新辉门不能倒下!”
海棠在一旁看得揪心,上前劝说子姝道:
“好啦好啦!子姝妹妹,秦大人这么处理也不算过分,就别计较这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