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的雨丝细密如网,朦朦胧胧地笼罩着蜿蜒泥泞的土路。
黑夜下,雨后泥泞的土路最难行走。她脚下踩着泥水,‘噗呲噗呲’的响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慕幽笛看不到前方的路,只能依靠依稀的记忆辨别方向,不停地往前走。她时不时回头观望,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自己。
雨水浇透了她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在深夜里带来一阵阵寒意。
手掌上的伤口被雨水浸湿,药粉也被雨水冲刷掉了,伤口隐隐作痛,但她无暇处理,只能忍着痛。
她必须在天亮前走出乡下,回到城里,找个地方重新易容,不然的话,她的行踪很容易再次暴露。
忽然,慕幽笛听到身后一阵‘噗呲噗呲’的声音,对方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而且正在加快脚步朝她追了过来。
慕幽笛皱起眉头,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追过来了。想了想,她决定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离开再走。
她的目光朝路的两旁看过去,试图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路边有棵树,树旁是黑黢黢的草丛。
慕幽笛记得那是一棵柳树,她白天路过的时候,看到那棵歪脖子老柳树并不是很高,躲进里面蹲下来还可以随时观察路上的情况。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容不得她多想,慕幽笛猛地闪身躲进老柳树下,将箱子卧在草丛里,自己的半边身子也窝进去,借助树影遮挡她的身体。
她屏住呼吸,缓缓探出头,朝路边看去。
噗呲噗呲——
脚步声近了,同时伴随着男人压低的交谈声。
“妈的,这鬼天气,那小娘儿们还挺能跑,亏得我们两个大老爷儿们还追半天。”
“少废话,抓到她,回去交完差,拿钱就去窑子里暖和暖和。”
嘿嘿嘿——
两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发出一阵淫笑。
慕幽笛已经适应了雨中的黑夜,此时看过去,从身材判断,就是傍晚时分,在她家门口徘徊的短褂男和长衫男。
两人踩着泥泞,快步从路边经过。
那泥泞的水,飞溅到慕幽笛的脸上身上,但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两人走过去。
两人经过歪脖子老柳树后,往前走了十几米远后,就在慕幽笛以为他们会继续往前走时,他们却忽然停了下来。
“停停停,等会儿!”那长衫男率先停下,疑惑道:“她人呢?刚才还有脚步声,这会儿怎么没声音了。”
短褂男仔细一听,除了雨声,周围确实没有了脚步声,他看向长衫男:“她受伤了,不可能走远,一定在这附近。”
他忽然想到什么,冷笑一声,“呵,那小娘儿们肯定是躲起来了。”
两人立刻回身,看向路边的草丛。
慕幽笛没想到这两人直觉那么敏锐,立刻就能猜到她躲起来了。
她放缓呼吸,从怀里掏出手枪,放在身侧,准备等他们靠近后开枪。
忽然,一道白光一闪而过,慕幽笛盯着那两人,心下一沉,那两人手里竟然有枪。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摸索着缓缓靠近歪脖子老柳树。
忽然,短褂男指着慕幽笛的藏身处叫道:“那是什么?”
慕幽笛一愣,她低头一看,才发现宴霜戴在她脖子上的怀表露了出来,闪出微微亮光。
她没想到自己的行踪竟然以这种方式暴露出来。
咔嚓——
她快速上膛,举枪射击。
“她有枪?!”短褂男话音未落。
砰的一声,子弹穿过雨幕,射向了短褂男。
砰——
砰——
同时,那两个人也朝慕幽笛的方向开枪。不过两人枪法不太准,打在了草丛里。
短褂男闷哼一声,缓缓倒地。
长衫男立刻卧倒,朝路的另一边草丛里滚过去,瞬间没了踪影。
慕幽笛立刻提高警惕,盯着那边的草丛,仔细聆听,一旦有任何响动,她就直接开枪。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草丛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十分诡异。
慕幽笛诧异,怎么回事?难道那个人想要躲在对面草丛里,耗到天亮吗?
淅淅沥沥的雨丝渐渐变成密集的雨幕,哗哗哗的雨声掩盖了很多声音,这让慕幽笛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那个消失的男人。
噼啪——
身后忽然传来轻微的声响,慕幽笛猛然回头,就看到身后悄悄靠近自己的身影,她瞳孔紧缩,不明白这个人是如何做到的。
慕幽笛几乎是下意识朝一旁一滚过去。
砰——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她原来的位置上。
对于慕幽笛能躲过他的子弹,那人似乎也很诧异。
“跑啊!怎么不跑了?”长衫男狞笑一声,再次朝慕幽笛滚过去的位置开枪。
砰——
砰——
第一声是枪声,第二声是慕幽笛扔出的箱子砸在长衫男身上的声音。
长衫男的子弹射进了草丛里。
慕幽笛原本也想开枪,但她发现手枪哑火了,只能扔在一旁,拿起箱子扔过去。
长衫男猝不及防被箱子砸到,重心失衡,踉跄着向泥地倒去。
他爬起来,骂骂咧咧:“妈的!臭娘儿们!找死!”
长衫男刚想继续开枪,慕幽笛猛扑过来,一手钳住男人拿枪的手,将他的小拇指往外一掰,咔一声,男人的小拇指被掰断。
男人痛得嗷一声惨叫,下意识地扣动扳机。
慕幽笛用力将他的枪口对准一旁,“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老柳树上。
慕幽笛趁机一扫腿,踢中男人的小腿。
他顿时半跪了下来,他恨恨地看着慕幽笛,就在这时,他的另一只手里竟然露出光滑的刀尖,猛地朝慕幽笛的腰捅过去。
慕幽笛连忙松开他,向后急退两步。
她冷冷地看着一手拿枪,一手拿刀的长衫男,面容冷峻。
男人见她后退,手上并没有武器,脸上顿时露出兴奋之色,眼中还闪烁着贪婪淫邪的光,口出污言秽语,“小娘儿们,过来呀,让大爷我好好疼疼你。”
慕幽笛没有过去,而是快速扫视周围环境,想着如何利用这里的特殊环境一招制敌。
她看到柳树旁隐约有凸起的根部,而柳树条比较坚韧,她也可以利用。
长衫男看到慕幽笛一步一步往后退,他就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就在慕幽笛转身佯装准备跑的时候,长衫男也快步追过来,他的脚步正好踢在柳树根上,身体往前倾。
慕幽笛一回身,手里已经扯着一根柳树条,精准地将柳条一把圈在长衫男的脖子上,勒紧。
长衫男被柳树条勒脖子,连忙要伸手去扯,手上的刀瞬间掉落。
慕幽笛用力一扯柳树条,那长衫男立刻开始挣扎。
慕幽笛知道柳树条撑不了多久,她立刻弯腰捡起地上的刀。
快速朝他拿枪的手腕划去。
锋利的刀刃划过,他的手腕瞬间出血,长衫男手上吃痛,手枪也啪一声落在地上。
长衫男还想骂两句时,慕幽笛抬手带着刀风,擦着他的脖颈划过,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她放开长衫男,冷冷地盯着他。
长衫男瞪大眼睛,抬手摸摸自己的脖颈,突然噗的一声,血涌了出来。他张了张嘴,眼中终于闪过惊恐,发出‘嗬嗬’声,缓缓倒地。
慕幽笛看着倒在地上的长衫男,捡起他的刀枪,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她想了想,拖着长衫男的身体,藏进草丛里。
长衫男动了动,想挣扎,但无济于事,躺在草丛里,浑身忽然颤了颤,最终咽了气。
慕幽笛走到土路上,将短褂男的尸体一并拖进草丛里,跟长衫男放在一起。
两个人的武器都被她收入囊中,她捡起宴霜的手枪,也放进口袋里。
慕幽笛收拾好箱子,用泥水擦擦手,她的手掌已经红肿,似乎感染了,此时如同火烧般疼痛。她知道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拎起箱子,重新走进雨中。
而草丛里的两具尸体,一个额头中枪,一个脖颈刀痕,都是一击毙命。
刚才哗哗哗的雨声遮掩了一场终极反杀,也冲刷着这片刚刚上演过生死搏杀的土地。
慢慢的,雨势再次变小,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最终一切都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