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无冕者？”
方子平手掌在围裙上擦了擦，表情惊讶。
他在江省搜查官技能比拼大赛后，就主动辞职，哪见过这么高高在上的人物。
但很快，他就注意到王大海言辞中的漏洞。
“为什么是曾经的第一无冕者？”
“因为现在的他，是名天灾。”
王大海视线落到姜太虚身上，表情复杂。
异常灾害管理局讨伐程实失败，他跟随杀猪仔等人回返，跑路的途中发现了第一无冕者。
王大海看到这位曾经的无冕者，像一位捡破烂的，将那些死去搜查官留下，来不及被回收的天灾武装搜集起来。
跟着姜太虚一路来到滨海市，王大海原本想看看这位第一无冕者要做些什么，没想到竟是要把自己做成天灾武装。
“你是想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力量，延续给其他搜查官对吗？”
王大海走进开心餐馆，从兜里摸出一根不算那么湿的烟，点了半天终于点燃。
烟雾缭绕中，他拍了拍姜太虚肩膀，表达自己的敬意。
听说姜太虚有个弟弟姜少华，是跟程实一届的天才，号称北方最强蓝环搜查官。
估计姜太虚把自己变成天灾武装，就是为了他。
变成天灾后，宁愿牺牲自己，也不给异常灾害管理局添麻烦。
这就是曾经站在顶点的男人，搜查官中的典范。
姜太虚看了他一眼。
“不，我不想延续什么力量，程实和教皇之间的战争要开始了，我只想让程实这边增加些战力。”
什么？
这次不仅方子平和老于傻眼，就连王大海也张大嘴巴。
第一无冕者把自己做成天灾武装，居然是为了给刚刚屠戮大量搜查官的程实送福利，这不扯呢吗？
“姜太虚冕下，你开玩笑的吧。”
王大海讪讪一笑。
“就算程实和教皇开战，你也没必要牺牲自己。”
天灾之间的战争，他们作为搜查官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能去帮忙。
姜太虚扭头，看向门外连绵的阴雨。
“你不懂。”
“天启第一主教死了，没能死在我手中，所以我要帮程实。”
他从成为第一无冕者以来，执着杀死的目标，从来都只有温舒一人。
除了要以这种方式证明自己外，还因为他和这位天启第一主教间有个约定。
五年前，温舒是首个从他手中逃脱的天灾。
温舒跟他打赌，如果有朝一日，他不能杀死温舒，让她死在别人手中，他就要替对方做一件事。
之前和温舒对战，他曾以死亡为代价，进入时间裂缝，回到过去。
虽然真正的姜太虚，早已死在时间裂缝，但程实通过上帝之手许愿，让这个世界出现一个新的姜太虚。
姜太虚所见温舒的过去，随着意识恢复，传递到他脑海。
这也是他变为天灾后，没有帮助异常灾害管理局，随他们撤离的原因。
他已知晓今日的结局，也明白当初温舒与他所做约定的分量。
“原来从很早之前，你就开始为今日布局了，不愧是代号“无限”，天启历史上仅次于教皇的天灾！时间并非线性前进，而是一个循环，我到现在才明白。”
姜太虚语气遗憾。
不仅温舒，他看透了很多事。
包括耀斑死亡时，为什么选择把黄金日冕留给程实。
第五无冕者徐南风觉醒成真我天灾后，为何替程实挡住异常灾害管理局的部分攻势。
龙七明明组织国际支援，准备好了全军覆灭的打算，最后又为什么缠住程实，让其他搜查官逃跑。
在了解这一切的基础上，姜太虚甘愿将自己做成天灾武装，赠与程实。
“和教皇的战斗，相信我的天灾因子，会成为他制胜的法宝。”
呢喃着，姜太虚面无表情的询问眼前的三名搜查官。
“时间不多了，这里真没人会制作天灾武装吗？”
“我会做。”
声音落下，门外走进来一大两小三个人。
年长者胸前挂着十字架，身穿神父长袍，显然刚从某个教会祷告回来，正是原第六行动组搜查官梁龙。
跟在他身后两个小小的身影，是第六行动组新晋搜查官白霄和王小新，正神色复杂的看向姜太虚，显然听到了方才的谈话。
“天灾武装的制作只要选定合适的容器，以及提取天灾因子，让两者融合即可！不需要特别精密的仪器就能操作，我之前学过一点。”
梁龙收起被雨水打湿的伞，来到姜太虚面前。
“如果你能提供足够的材料，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
千岛市。
作为江省省会，此刻这里的异常灾害管理局内部，可谓相当热闹。
以杀猪仔为首的搜查官们，大量聚集。
他们刚从南海跑回来，目前在千岛市休整。
有的人还沉浸在之前的恐惧中，有的人对程实心生仇恨，想要报复，还有人万念俱灰，生出了放弃搜查官身份的念头。
“耀斑死了，小风死了，现在连龙姐都死了，姜太虚下落不明，偌大的异常灾害管理局，难不成要靠我一个人撑着？”
杀猪仔站在异常灾害管理局顶层，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神色疲惫。
经过这一战，异常灾害管理局减员严重，天灾武装也丢失许多，已无力和天灾之家对抗。
就在他惆怅时，屋外突然有人敲门。
“进。”
走进来的是来自苏省的情报商人苏小雪。
“这里有一封信，是龙七冕下拜托我们苏家保管的，她说如果这次行动失败，就交给你。”
将信递给杀猪仔，苏小雪一脸好奇。
作为合格的情报商人，在杀猪仔看过前，她都不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杀猪仔撕掉信封表面的火漆，看到信纸上的内容，表情逐渐失态。
下一秒，他将手中信纸丢掉，忙不迭的冲出去。
“快，召集所有人，让他们带上天灾武装，战争还没有结束。”
房间内，苏小雪走上前，将地上掉落的信纸捡起来，默默阅读上面的文字，半晌后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他才是一切灾难的源头，世上竟还有这种事？”
……
各方紧锣密鼓准备的时候。
一艘小船不知何时飘到滨海市码头。
一名身穿黑色风衣，背巨大棺材的男人，冒雨来走入这座城市。
他身上衣物干燥，没有被雨打湿分毫。
在他头顶佩戴的金色冠冕上，有强大的热量扩散，将十米范围的雨水蒸干。
踏上滨海市，男人露出许久未曾有过的复杂表情。
“几天没踏上陆地，没想到再次回来竟有点不适应，你们说呢？”
男人身边，站着两名一黑一白，模样跟他相同的分身，帮他提着手提箱，面对询问没有回应。
编号001天灾武装三清。
这是姜太虚被擒后，从他身上收获的战利品，而说话的男人，正是程实。
“走吧，去看看温舒，然后去做我们该做的事。”
程实冲两名沉默的分身自言自语，走向滨海市第一医院。
在这过程中，他经过开心餐馆。
站在门口，心事重重，一根接一根抽着烟的王大海，似感受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去，却发现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是空气变得更闷热了。
程实继续向前。
在他前方，是曾经的异常灾害管理局。
因为秦月等搜查官相继离开，加上被大火烧过，这栋建筑已经被黄色警戒线围起来，重新装修。
几名工人披着雨衣，拎着铁锹，在雨中作业，抱怨着这鬼天气。
远处突然有一对年轻男女，撑伞跑过来。
其中女孩将伞放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递给一名黑脸工人一个保温盒。
“爸，这是妈让我给你送的午饭。”
黑脸中年接过保温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精致的四菜一汤，面露微笑。
旁边的工友凑过来一看，都满脸羡慕。
“老杨，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老婆，你女儿杨子萱也懂事，能给你冒雨送饭！不像我家那臭小子，就知道宅在家里打游戏。”
闻言老杨笑容更盛，脸上皱纹都舒展开来。
“哈哈，我老婆确实好，就是这菜每次都送太多了，完全吃不完，抓紧干完手中工作，等下分你们一点。”
在工友的欢呼声中，老杨为女儿撑好伞。
“子萱，雨太大，你先带顺荣回去，免得着凉。”
杨子萱点点头，正要呼唤弟弟杨顺荣，突然发现杨顺荣丢下伞，像是丢失了魂魄一样，跑到雨中，朝着某个地方颤声确认。
“怪盗，是你吗？”
杨子萱连忙走上去，为弟弟遮挡雨水，扭头四顾，什么都没看到。
“这街道上没有人啊，弟弟，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的，我确认怪盗就在那。”
杨子萱顺着杨顺荣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在大雨倾盆下，有一块干燥的地面，正被雨水覆盖，不由愣住。
程实路过异常灾害管理局不久后，前方出现一座游乐园。
因为天气原因，游乐园暂时关闭。
望向游乐园内的摩天轮，那里曾有他和某人的回忆。
反观另外一边的体育中心，加油呐喊声震天，似乎在举办一场球赛。
这座体育中心曾举办过萧之山的演唱会，后因千针暴走，会场被破坏。
几个月不见，已经焕然一新。
看到体育中心重新修葺的入场通道，程实并未停留。
越过体育中心，再走过一条布满健身馆和奶茶店的街道，他来到神奇摄影的原住址。
曾经的摄影棚，现在变成一家咖啡馆，还未完成的装潢中，隐约能看出过去的痕迹。
回到这里，就像回到原点。
这是他来时的路，也是他接下来要走的路。
在路过不知多少熟悉的景色后，他终于抵达滨海市第一医院。
乘坐电梯，穿过走廊，来到温舒所在的病房前。
他看到新加入天灾之家的李泽楷，靠在墙壁上，表情沉重。
楚笑笑捂着脸，两只眼已肿成核桃。
透过玻璃窗，看着病房内盖着白布，生命体征完全消失的温舒，程实第一次驻足停留，十分钟后才转身离开。
在他路过时，楚笑笑抬起头，茫然的看向走廊。
但医院走廊除了穿白大褂的护士来来往往，就只有消毒水的味道。
离开医院，程实向跟随身后的黑色分身伸手。
分身立即会意，取出编号0103天灾武装“门”。
嗖！
开启后，三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三公里外。
通过“门”的效果，程实不断位移，几十分钟后来到北方一片无人地带。
在他面前有一座雪山，伫立在天地之间，宛如位于虚幻和真实的交接处，和四周景色格格不入。
往前迈步，一点晶莹突然落在程实面前。
伸手接住那点晶莹，看着其在手心慢慢融化。
“下雪了。”
程实抬头看天，此刻已是十二月，北方下雪不足为奇。
很快，天空中茫茫鹅毛大雪飘落，大地银装素裹，眼前的雪山和周围景色不再矛盾。
踏着风雪，程实爬上这座记忆里的雪山，感觉这座山比他记忆中更高。
当爬到山顶时，他发现这里和记忆中，出现了一点变化。
原本伫立山巅的神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斜塔，和天空中金色的巨大表盘齐平。
一身白袍的教皇，坐在黄金表盘上，轻轻摇晃红酒杯。
“你来了。”
“开始吧。”
程实将背后的棺材取下，重重拍在厚重的积雪上。
这是教皇脱困后，他和对方的第一次面对面。
他早就该这么做了，好在此刻也不算晚。
“没想到你这么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会死，连棺材都提前准备好了。”
教皇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为你准备的。”
听到程实的回答，教皇并不恼怒，只是扬起酒杯。
“逞口舌之利没什么意义，如果你真能杀死我，就证明给我看！”
“吧嗒”一声，教皇打了个响指，程实包括两名分身全部被转移到高塔内。
这里是高塔第一层，程实环视四周。
从外面看占地不算广的高塔，内部空间近乎无限，四周飘荡着淡淡雾气。
就在他寻找出口时，前方白雾突然波动，一名体毛旺盛，身形高大的男人走出来。
该男人行走时，身上毛发不断脱落，化作漆黑的利剑，切开雾气。
看到男人的模样，程实表情微微变化。
“怎么样程实，是不是感觉很熟悉？”
“没错，他就是你曾经对战的第一位天灾，千针！只不过他现在被我改造成君王级天灾，在挑战魔王前，先挑战些杂兵练练手吧，若连杂兵都打不过，可没资格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