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第一无冕者说过这话，有什么证据，我们凭什么相信？”
一名蓝环搜查官闻言，冷哼一声。
梁龙从怀中掏出一支录音笔，丢到脚下。
录音笔中循环播放着姜太虚的声音，内容和他刚刚所说分毫不差。
“就算是第一无冕者的命令，现在他已经死亡，他的命令也不作数了。”
刚刚说话的蓝环搜查官反驳。
“不，他的命令依然作数。”
这次说话的是王大海，深吸一口烟，偏过头。
轰隆！
在他身后，天际传来轰鸣，几架直升飞机从天空降落，来到雪山脚下。
直升机上走下来六名老人，为首者两鬓斑白，刚毅的面容上，皱纹深刻。
虽饱经沧桑，但依稀可见男人年轻时的俊朗。
“楚天盛？”
见到眼前的男人，杀猪仔面露疑惑。
不仅楚天盛，异常灾害管理局的其他高层也到了。
从怀中取出一本证件，上面写着编号001郑采薇的字样。
“如果第一无冕者的身份不够，那加上异常灾害管理局创始人的身份如何？我命令你们，这场战争，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违者革职查办。”
杀猪仔惊讶的看向楚天盛身后几人。
“真不打了？你们也同意了？”
一位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人，叹了口气。
“唉，楚天盛连这东西都拿出来了，不同意还能如何？这可是异常灾害管理局历史上第一本搜查证，在局内拥有最高权限，更何况，我们都有愧于这本搜查证的主人。”
异常灾害管理局内的高层，不是郑采薇的朋友，就是她朋友的后人。
了解到有关程实和郑采薇的过去后，他们也不愿继续动手。
天灾和人类无法共处，是因为天灾和人类是不同的个体，无法感同身受。
但现在，一个特殊的例子就在他们眼前。
程实一半时间是人类，一半时间是天灾。
他既是天灾之家的主人，也是异常灾害管理局创始人的孩子。
不仅异常灾害管理局内有不少人为了他叛变，更有大量天灾，不惧生死的救他。
他是唯一一个，能成为连接人类和天灾纽带的存在。
“异常灾害管理局到现在，已经死去太多搜查官，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另一名满脸皱纹的老妪，凝视着眼前巨大的雪山。
“就安静的看完这场命运之战吧，毕竟，这是程实带来的灾厄，要由他亲自解决。”
“好吧。”
杀猪仔无奈点头，选择服从命令。
不知为何，做出这个选择，他内心松了口气。
其实，他也不想和程实战斗。
那些刚经历过与天灾之家战争，失去亲人朋友的搜查官，此刻皆陷入沉默。
楚天盛收回郑采薇的搜查证，轻声呢喃。
“笑笑，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如果不是楚笑笑刚刚打电话请求他，他是不想管这事的。
因为程实的记忆复苏，他也回想起包括楚笑笑和程实在内的一切经历。
郑采薇的死和程实脱不开干系，他对程实有恨，同样他也对程实的遭遇心生怜悯。
“天灾之所以被称为天灾，就是因为他们的天灾因子不可控！程实创造出了教皇，导致了一系列人死亡，引发了无数悲剧，他才是一切的根源。”
“我们也并非没有错，这些年，我们从放纵天灾到对天灾严苛，选择的两条路都过于极端了！到底要如何对待天灾，应该是每个搜查官，要用一生去思考的问题。”
这场盛大的悲剧，除了和程实有关，搜查官们的选择，也让故事走向坏的方向。
如果搜查官们能多一点思考，或许结果会有不同。
至于何为正确的道路？
楚天盛不知道，但他相信，会有人替他找到答案。
楚天盛感慨声中，梁龙正准备拎着黑色手提箱，越过人群，王大海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还是我来吧。”
从梁龙手中接过手提箱，王大海迈开腿，大步走向雪山。
和程实相遇时起，经历的点点滴滴从他脑中闪过。
既有对程实天灾身份的痛心，也有得知程实隐瞒恋人死讯的不满，但更多的，还是对亲自培养出如此优秀天才的自豪。
“不管怎么说，程实都是我的徒弟，这场天灾武装交接仪式，理应由我出面。”
……
黄金表盘上。
教皇望着雪山下的景色，紧咬牙关。
虽然在命运之书上，他窥视到了这些人的到来，但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
“好啊，想不到有这么多人愿意帮你？这就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吗？”
“既然这样，那我就亲自出手吧。”
教皇从表盘上跳起，落到高塔顶部，一座无比宽敞，形似角斗场的平台。
这里也是高塔第十层。
在他落下的瞬间，地面就被一道剑光划开。
程实带着分身在破碎的石块中飞出，落到他面前。
再次和教皇面对面，程实神色平静。
因为记忆的复苏，他已经了解自己的过去，也知晓了教皇身份。
眼前的人，是他亲手释放出的怪物，也是他曾经的“朋友”。
“来做个了结吧。”
举起傲慢之剑，程实带着几十件能提升力量的天灾武装，向教皇冲去。
“天灾武装·力量！”
没有花哨的技巧，程实用单纯的肉体力量和教皇碰撞。
教皇手中，同样出现一把由天灾因子凝聚的漆黑长剑，和他对砍。
砰！砰！砰！
两人短短时间就交手上千次，火花四射。
教皇纹丝不动，反观程实身体不断后退。
在力量上，他还是不如天灾化的教皇。
“力量不够，那就人数来凑。”
程实背后，由天灾武装三清产生的分身，大量生成。
足足三千分身，各自提着不同的天灾武装，前赴后继的冲向教皇。
教皇抬手，轻声呼唤。
“风！”
狂风呼啸，吹得程实连同分身不断后退，只能同样使用天灾武装，释放狂风，抵消教皇的冲击。
“天灾武装·风！”
“空间延伸！”
教皇手指轻弹，他和程实脚下的地面看似没有变化，但空间被无限拉长。
程实分身们攻击，只能无限逼近他，但无法靠近。
“拔刀术·因果逆转。”
唯独程实手中傲慢之剑，因为有必中效果，划开空间，落在教皇身上，但也被黑色天灾因子构成的盾牌挡住，没能造成伤害。
“心脏停跳。”
教皇黑色的眼眸，凝视着程实胸膛。
程实胸腔内的心脏，突然停止跳动，血液不再流动。
一股眩晕直冲天灵，程实握剑的手忍不住颤抖。
用剑拄着地面，他发动反击。
“时间暂停！”
静止的时间让自身虚弱状态凝固，程实立刻提剑冲锋，刚迈出一步，教皇就开口。
“时间暂停消除。”
时光继续流动，程实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
就在这时，他从手提箱中取出一把手臂长度，剑刃中空的利刃，刺入大腿。
“弑神武装·色欲！”
该弑神武装的效果，是对自身使用，清除包括痛觉在内所有的负面效果，并大幅度提升使用者的肉体能力，代价是使用后，使用者会虚弱一段时间。
恢复行动力的程实继续向前，迈出第二步。
“摩擦力消除！”
教皇再次开口，程实脚下地面，变得无比光滑。
没有摩擦力，程实连前进一步都做不到。
“走不行，那就用飞。”
分身取出与风有关的天灾武装，呼唤飓风，推动他靠近教皇。
第三步落下，程实距离教皇还有两米，仅需两步就能抵达。
“空气消除！”
失去空气，推动程实的飓风不复存在。
程实没有止步于第四步，而是傲慢之刃插入地面，踩着这把弑神武装，再度向前迈出一步。
“天灾武装消除！”
距离教皇仅差一步，程实和分身手中的天灾武装全部消失，仅剩七把弑神武装剑刃，因对天灾因子的抗性，没能被抹除。
但程实利用傲慢当做踏板，接近教皇，手中已无武器，其他分身持有的弑神武装也传递不过来。
“不，还有一件武器。”
程实拔出插在大腿的色欲，对准教皇胸膛投掷。
色欲效果虽然是提升使用者肉体能力，但插到要害一样能杀人。
叮！
在空中一闪而过，色欲撞击教皇胸口，划破白袍后，斜插在他的脚边。
可惜，这一击，依旧被教皇天灾因子抵挡。
失去色欲，程实忍不住单膝跪地，大口喘息。
“呵呵，程实，这就是你的实力？”
教皇恢复消失的空气，让声音能顺利传递，看着两步外的程实，神态轻蔑。
“看来这二十年的生活，让你的战斗能力退化了！你有没有后悔过，让我抹除你的记忆，将你变成普通人？”
程实抬头，一言不发。
理论上，只要天灾武装数量够多，搜查官同样能掌控一切，达到堪比万象支配的效果。
但这只是理论。
他纵使持有数百件天灾武装，还是比不过教皇。
距离对方还有一步，就这一步，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抵达。
看样子，之前教皇和姜太虚战斗时放水了。
不然任何人面对教皇，都不可能有还手之力。
这就是立于顶点的君王的可怕之处。
但程实没有放弃，哪怕全身无力，哪怕意识消退，依旧挣扎着起身。
大量血液顺着他腿部的伤口喷溅。
没有武器，还有骨血。
就算血液流干，他还有这条命。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抵达对方面前。
眼看程实眼中光芒消散，俨然处于无意识状态，依旧向前，教皇表情悲伤。
“你就这么想杀我？好，那就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杀得了我。”
“他当然能杀死你，毕竟他可是我最优秀的徒弟。”
话音落下，高塔之上被程实斩出的裂缝中，王大海气喘吁吁的爬上来，咬牙冲程实丢出一件黑色手提箱。
“程实，接好了。”
教皇目送黑色手提箱落在程实身边，自动开启，露出一把缠绕着金色纹理的锤子。
天灾武装·铸神之锤！
这把天灾武装由第一无冕者姜太虚身躯铸成，蕴含着他的天灾因子。
随着这件天灾武装到来，程实面前突然飘过金光闪闪的【+1】。
消退的意识，包括流逝的血液都在恢复。
程实感觉自己的力量成倍提升。
紧接着，铸神之锤飞入程实手中，对着他的身体轻轻敲下。
随着面前闪过字符【+2】，程实的力量再次翻倍。
原本姜太虚成为天灾后，表现出的是第一类肉体强化型天灾的样子。
但此刻看来，姜太虚明显隐瞒了天灾因子的真实效果。
咚！咚！
铸神之锤每次落下，都能让数字增加，连同他的力量翻倍。
短短时间，程实身上已经被连续敲击二十次。
面前飘过的数字来到【+20】，他的力量也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大，甚至超越天灾化时期。
脚底肌肉蠕动，在没有摩擦力的地面，硬生生走出一步。
程实抬手，掐住教皇脖颈，将他举了起来。
五指用力，此刻他的力量足以捏爆一切，却依旧被教皇脖颈泛起的黑色光芒挡住。
被程实掐住脖子，教皇轻笑。
“怎么了，程实，是中午没吃饭吗？这样可杀不死我。”
“不，你已经死了。”
程实语气冷漠。
挥动铸神之锤，这一击没有落在他身上，反而砸在教皇体表，四根没有清理的黄金长钉上。
弑神长钉表面闪过数字【+1】，亮起璀璨的光芒。
接着是【+2】、【+3】……
一连串的数字不断飙升，弑神长钉的光芒越来越强，最终停留在【+99】，像是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教皇的肌肤，
教皇体表泛起的黑色灾厄本源，在这股力量下水乳交融般消退。
“还是让你找到杀死我的办法了啊，比我想象中快一点。”
教皇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一起消失的，还有他体内的天灾因子。
弑神长钉由凡尘君王天灾因子制成，这是目前唯一能抑制万象支配的天灾因子。
之前程实天灾化时，也曾因此失去能力。
虽然教皇实力比他强，但在强化过后的弑神长钉面前，依旧无能为力。
天空中，巨大的表盘突然开始转动。
咔哒！
象征着教皇天灾因子的指针，从“十二”挪动一格，降低到“十一”，接着落到“十”。
随着教皇天灾因子不断弱化，程实的手掌，终于捏碎他脖颈处的黑色光罩，触碰到他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