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刘琰话没说完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阜陵王家有两代是兄终弟及,别看主脉亲王死的早,其余兄弟争气五六十岁一样生儿子,家里孩子多搞的辈分很高,说不准这位真是大爷。
刘琰摆手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实在亲戚更不该恨我。”
刘晔眉毛一立瞬间变脸:“你不可恨吗?咱家的脸都给你丢尽啦!”说话时慢慢靠近,只剩一步距离突然带着哭腔怒吼:“可记得许昌旧事?”
刘琰悄悄摸向刀柄:“什么,什么旧事?”
“侯爵怎么得来?亲王世子简直滑稽,无数珍宝无尽钱财,你自己知道有多少吗?传讲鸿都说来荒唐,写本菜谱当做传世名着你好意思吗?妄图对抗曹公你是那块材料吗?”
刘琰羞愧得满脸通红,甩起手臂试图遮掩尴尬:“对,宝贝在夏侯惇那,我要他给一样不少的还给我!”
“还个屁!那些东西怎么来的你清楚,怎么没的你更清楚!已是丢人到底了还舔脸往回讨要,求你了要点脸吧!”
刘晔临了又补充一句:“你不要脸,你兄长还要脸,天下宗室还要脸呢。”
刘琰几下蹭到床角,不能再蓉他讲下去得赶紧转移话题:“子扬少扯旁的,咱讨论拓跋诘汾,不对,是平城老百姓的死活!”
“不止一个平城,还有关中几十万父老乡亲,别再耍性子,个人荣辱算的什么?你是官,是高官,心里要有家国天下。”
说到这刘晔仰头长叹:“你大概不知道关中地震吧,你的补给断了想围死平城也办不到。”
“关中地震我会不知道?”刘琰一百不信,出这么大事关中人怎么不来告诉一声?
“都在忙着收拢物资吸纳人口,我等也是通过司隶校尉部得知的消息。”刘晔抬手遮挡面部好像在擦眼泪:“老百姓挣扎在生死边缘,你却只想着报仇。”
刘琰笃定这是谎言,谈判技巧罢了,不过本身也不想坚持到底:“总要给个说法吧,就这点财物怕讲不过去。”
整个交流过程都在刘晔的算计之内,进行到这一步就该谈点实际的:“幽州以这件事为借口图谋代郡,曹公志在统一表面反对实则默许,对您也一样,云中郡可是个好地方。”
“驱虎吞狼,给统一战争创造有利的外部环境呗。”刘琰一点都不糊涂。
“加刘都尉护羌校尉,不知刘度辽甘愿中计否?”
过去南匈奴属国只有朔方五郡,刘靖将势力扩展之后,从北地郡向西一直到居延海都是南匈奴地盘。其中和凉州辖区有重合的地方,和关中人没有爆发矛盾不代表没有矛盾,相互有求于对方大家都隐忍一时而已。
加护羌校尉等于刘靖身兼两职,统治南匈奴之外还对凉州羌人具有管辖权,从法理上解决了过去名不正言不顺的困境。
再说度辽将军,不同于过去在冀州,身处边疆区度辽将军职务意义重大,可以说朔方并州都属于管辖区,有权推举边地郡守的权利,或者以道路不畅为由直接任命也算名正言顺。对刘琰意义更大,不说实际利益,单讲东山再起的爽感就让人难以割舍。
诱人的条件和未来有冲突需要改一改,刘琰松开刀柄和颜悦色:“张则怎么办?”
刘晔原本要挑起张则和刘琰的矛盾,最好把颍川人也搅和进来,现在看来刘琰不是传言中那般糊涂。如果真糊涂就该拿平城做交换筹码,眼瞅谈判结束,从始至终没提及讨要平城。
雁门郡是连接幽州和朔方的通道,其中的平城就像一根楔子插在中间分割两边,别提什么走草原,有平城就不需要绕远走草原。刘琰拿下平城操作空间就太大了,进可以南下太原退可以配合幽州,兄妹一东一西横陈北境俾倪四方,恰如一龙一虎分列两弦俯瞰天下。
两人之所以很难彻底消灭,说到底是顶着汉人军阀的名头其实是游农牧合一的草原政权。同样都突出一个军事立国,核心还是游牧经济,城池只是锦上添花有没有无所谓。
打个比方两人就是战国末期的匈奴,统一之前只是肘腋之患,中原可以选择先做大事暂时不必理会。一旦相互连通难保不会统一,龙虎之中不管谁笑到最后都会进化成冒顿第二。
所以刘琰敢要平城刘晔就敢答应,曹操绝不能容忍两家连成一片,刘晔要的就是曹操抽调士族军队和刘琰打一架。
刘琰不清楚便宜大爷心里什么盘算,她只了解拿到平城也控制不住。雁门郡毕竟不是草原地区,路网发达补给相对容易,曹军发狠横推上来平城保不住。曹操不至于转变计划先北后南继续进军,可刘琰却成了竹篮打水什么都捞不到。
刘晔打算自作主张,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来:“举张则并州刺史。”
“梁习怎么办?”
“陈国破落户,予他随意一个官职料也讲不出什么。”
刘琰微微颔首,讲出刚刚想好的方案:“这样吧,拜张则并州刺史,我也不要度辽将军,加太中大夫就行。”
刘晔回答的很干脆:“这样也好。”
刘琰看似不经意说道:“尊驾这样讲话,我都弄不清您算哪一头?”
刘晔发出长长一声欸:“我姓刘。”
谈判在友好和谐的气氛中结束,刘琰打算在温泉边设宴好好招待这位大爷,刘晔拒绝的很干脆,直言不用琢磨套话我坦白告诉你。统一国家是当前首要大事,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干扰,曹操情愿给你扩张地盘的机会原因就在于此。
别以为曹操是傻子,别说给一个云中郡就算你打下关中也不在乎。我承认统一天下之后也无法彻底消灭你,不过驱赶你去塞北草原还是有把握的。对于农耕政权来说北方威胁始终存在,不介意是鲜卑人称霸还是你们兄妹做主。
曹操叫在下代为转告,你在草原爱做皇帝就做,做太上皇咱都不管。忍受不住草原环境就做就回来做亲王,只要你一心享乐不干预朝政就允许留在朝廷,少府还是鸿胪寺你随意挑,将来进身太傅也不是没可能。
讲完刘晔不再耽误直接骑马返回平城,一路心急如焚屁股都颠肿了,他必须赶在刘琰离开之前进行下一步。路过Ж字木架时特意凑近距离,看清楚后刘晔心脏狂跳脊背全是冷汗,见到拓跋诘汾惨白的脸色还没缓解过来。
双方见面刘晔直接开口:“这次算是动了老虎尾巴,对面态度很坚决,不灭掉你人家誓不罢休。”
拓跋诘汾吓的老泪纵横:“我为朝廷出力才引此大难,曹公不能不管啊。”
当初设想的不错,曹操派一个使者就够了,刘靖还能买账怎的?结果人家认准了非要报仇不可。张燕援军停在长城附近一步不动,使者还说咱家必死任谁都得濒临崩溃。
“在下不是来了吗。”刘晔也是颇为感慨,大家都认为刘琰在劫难逃,都没料到事没办成还引发神迹传遍塞外,相信内地百姓很快就会知道。
“没有援军也行,可我需要补给,补给!”拓跋诘汾强忍着情绪讲话。
刘晔沉声问道:“还能坚持多久?”
“男子每天一碗稀汤寡水,我暗中屠戮妇孺取肉,就这样也坚持不到月底。”拓跋诘汾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
刘晔撒起谎来脸上不红不白:“经在下观察两边差不多,对面补给也空了,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拓跋诘汾似乎抓住了希望:“坚持到最后我们索头部也完了,曹公再也找不到比我们更忠诚的看门狗啦!”
刘晔单手托腮思忖一阵:“在下明白你有大用,只是。。。。。。”
”有什么话尽管说!“拓跋诘汾急的直跺脚,真想掏出刀子刨开前胸,给对方看看一颗真心是黑是红。
”在下已然有计,劝说刘琰退兵不难,可是以后再来呢?曹公分身乏术,荆州之后还扬州扬州之后还有川蜀,即便能传檄而定还有关中各军,不是两三年可平啊。“
一会行一会不行跟坐过山车一样,拓跋诘汾涌出热泪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我不管什么两三年,只要眼前危机解决就成啊!”
“糊涂啊!”刘晔一脸恨铁不成钢:“幽州必得代郡,高柳至平城一日可至,幽州鹅车精良擅长挖掘地道,重甲攻城第一轮你就顶不住!”
刘晔走到一旁缓缓坐下,忍着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继续摆事实:“魁头不会来这处死地,骞曼连匈奴都不敢得罪何况幽州?兄妹俩都不傻他们不要平城。”
拓跋诘汾双手捂脸狠狠揉搓:“对,他们要我,要我全家。”
“曹公也想要你,包括你全家。”
“所以哩?”
“所以你要有所行动啊!”
拓跋诘汾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我认可交出一个儿子总行了吧!”
刘晔做出生气的模样狠狠冷哼一声:“方才刚讲过保你全家。”
现在的拓跋诘汾脑中一团乱麻,拜托你有什么一口气讲完行吗?老夫健康的心脏也经不起你这么七上八下的吊着。
可偏偏刘晔就希望吊着,不为别的就图展示高深莫测的印象:“君至平城为了什么?”
拓跋诘汾信誓旦旦:“老夫励志报效国家!作守护大汉领土的忠诚卫士!”
“对,也不对。”刘晔轻轻摇头:“君要统一鲜卑作草原合罕,今后约束部众同心协力为大汉效忠。”
“天地良心,真没有啊!”拓跋诘汾哭丧着脸,只是眼泪都哭干了实在挤不出来。
刘晔似乎在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贵在争贱在弃,事无常败人无常恒,百舸争流不进则退,君有大志适逢乱世,机遇当前更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