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承影没有看得懂他的情绪,陆云已经吊足了胃口,开始讲述他想要说的话了。
“墨承影,你最好保证你的心脏足够好。”
墨承影不明白,这跟自己的心脏有什么关系。
陆云将茶杯放下,神色也不似刚才般悠然自得了。
“刚去我那里的时候,还在月子里,想必这件事情你也没有忘记吧?”
“那时候刚生下孩子,第二天就为了你长途奔波,你知道这对她的身体是多大的伤害吗?”
“她到我那里之后,因为身体虚弱而晕倒,给你制好了药之后,她算是真真正正的留在了我那里。”
“我是在最开始的那半年里,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是躺在床上就已经很难了。”
“她虽然自己也是个大夫,但是医者不能自医,你知道他当时有多么艰难吗?”
“她当时大出血,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一样,因为我们之间要避嫌,所以并没有每时每刻都在他身边,若是我再晚进去一会儿,现在她都不会在这里了。”
“因为当时是冬天,你要进去给她添炭,这才发现的。”
“当时情况的紧急是你不能够理解的,没有任何的帮手,唯一的一个陆笑在身边,可是他已经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哭的根本没有办法帮我。”
“虽然当时我及时的给她止了血,又把她的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是当时身体上的疼痛只有叶初黎一个人知道。”
墨承影听到这里的时候,心脏已经疼的让他没有办法呼吸,他觉得自己的每一次吸气呼气都是在对自己的凌迟。
太疼了。
他光是听着陆云在这里平静的描述,想象着那样的画面,都觉得自己的浑身凉的可怕。
陆云看着他双手死死撑着桌面,并没有同情他。
叶初黎当时的疼痛可是真的,那对身体的伤害也是不可逆的,他在这里心痛又有什么用,能够替她疼吗?
“我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将她的身体调养好。”
“你知道卧床半年是一种什么感觉吗?她那样活泼好动的性子,总是趁我不注意溜下床来。”
“那半年以来,我每日给她扎针,每一根针扎在身上,虽然并没有那么疼,可是有些穴位的疼痛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她当时失血过多,为了给他补血,为了能够延续她的命,开出的药方没有任何一味药,是能够让人不皱着眉头喝下去的。”
“这其中的辛酸,你又知道多少?”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难的。
这男的是他们二人之间隔着一个男女大防。
即使是当时叶初黎身体虚弱,那也还是得强撑着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来。
当时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连动一下都会大汗淋漓,每日换衣服以及清理血迹是她最艰难的事情了。
“一直到一年半之后,她的身体才渐渐开始好转,我开始给她炖各种补药补汤。”
“可是就算是养了这么多年,她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在回来的前几日,她还是因为蹲的时间太久就晕了过去。”
“那一年的大出血几乎要了她整条命去,所以到现在为止,我给她调养这么久才把她养回来。”
“希望你以后能够像我一样对待她,不要让她再受到伤害了,否则对她的身体来说真是要命的伤害。”
墨承影已经大汗淋漓,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听完这段话的。
他只知道陆云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剑一样,割在自己的身上。
现在的墨承影已经是血肉模糊,连心脏上都被插上了好几把刀。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他不敢想,那个时候的叶初黎得有多么的无助。
陆云看到墨承影现在如同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就知道自己杀人诛心的目的达到了。
可是刚才说那段话的时候,除了墨承影,他也是很难受的。
毕竟墨承影现在只是听着自己的描述,靠着自己想象。
而他可是真真切切的看过了那些场景的,当时那染红的床单,现在他还历历在目。
陆云这也算是伤敌800,自损1000了,自己现在想起那些画面还是害怕。
他不敢想,若是当时他没有想着去给叶初黎添炭的话,叶初黎的命运会是怎样?
不过现在也不纠结这些事情了。
看到了今日墨承影和叶初黎两个人的相处,陆云是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而唯一的转圜是墨承影和白仙之间的事情。
若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是真的话,他还或许有那么一丝的机会。
“我想现在你可能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我会出去让下人带我去客房的,你不必送了。”
墨承影听到那清脆的关门声之后,才敢让自己的浑身放松下来。
而卸下浑身的力气之后,他直接瘫坐在了那椅子上。
他现在的整个人都是汗湿的。
当他把自己用在手上的劲全部都放松之后,才发现自己抖的有多厉害。
他看着自己的手,现在恨不得一拳把自己给打死。
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了,他一拳捶在自己的心上。
这一下,他是用了劲的,随即他便感觉心脏一阵痉挛,疼得让他无法呼吸。
他在想自己当初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失忆?
为什么要失忆?
如果没有失忆的话,如果自己当时多问了几句关于她的事情的话,如果自己从墨承彬他们那里听到了真话的话。
他当时就已经派人去寻找她了,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在那里?
墨承影想到当初自己抱着将将的时候,他那小小的一团。
现在他才慢慢的记起来,当时叶初黎生产的时候,他就陪在她的身边,那撕心裂肺的样子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而之后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承受了更多的痛苦。
墨承影用手死死的抓着桌子的边沿,不一会儿,他的手指就已经出了血。
他完全没有办法从陆云刚才说的那些话中走出来,一个人在那里,消化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