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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下又快又狠,没有丝毫犹豫,等商太太察觉到时已然晚了。
但就在金光即将击中她的刹那,她也加大攻势,绝地反击。
“妈!别…”
原本呆立不动的不染,竟猛地扑了过去。
他不是扑向我,而是一把死死抱住了他的母亲,用身体硬生生限制住了他母亲反攻的动作。
我和商太太同时愣了。
“如因,快走!”
商太太惊怒交加。
“阿初!你!”
“我没办法看着你伤害她…更没有办法不管她…”
我的金光咒诀毫无保留地,狠狠轰击在她身上,而她的反攻却落在了不染身上。
不染当即吐了一口鲜血,与他煞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反差。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但其中似乎夹杂着两个不同的声音,一个属于商太太,另一个更尖锐,更怨毒的,自然属于珞苎。
我不带任何情绪的说,“你不是喜欢附在别人身上吗?那你就永远也别出来了!”
一道模糊的扭曲的黑影,想从商太太的天灵盖被强行钻出少许,发出不甘的尖啸,但又很快被一股力量拉扯了回去。
“锁魂阵!”
商太太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她软软地倒在不染怀里,眼神涣散,那点的‘像我’的特征也随之消失了。
我用商太太的身体做牢,永远牵制住她。
不染抱着他昏迷的母亲,跪倒在地,抬起头看我,脸上毫无血色。
眼底是巨大的痛苦,愧疚和一丝解脱。
我喘着粗气,胸口剧痛,看着倒下的商太太,又看看不染,手下意识抬起。
玄力在指尖流转。
我在纠结是趁机一起彻底灭了她们两个,还是…
就在这时,旁边密林阴影里,一头之前视频里见过的类似蜥蜴怪的巨物猛地窜出。
它张着血盆大口,布满粘液的长舌如同毒鞭,直抽向我面门。
“小心!”十七惊呼,却被僵缠住无法脱身。
那腥风扑面而来。
我甚至能看清它喉咙深处蠕动的结构。
我根本来不及掐诀。
我猛地侧身躲开长舌,眼角瞥见十七插在旁边一具僵身上的符文短刀,想也没想,一把拔出。
脚下发力,不退反进,迎着那再次咬来的巨口,纵身跃起!
全身力量灌入手臂,对着它那颗巨大的,鼓胀的蛙眼之间的头顶,狠狠将短刀尽数捅了进去!
“噗嗤——!”
散发着剧毒恶臭的黑色血液如同喷泉般溅射出来,劈头盖脸浇了我一身。
温热、粘稠、腥臭。
我甚至来不及恶心,眼前一片黑乎乎的粘液遮挡住了视线。
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跪倒在地的不染和他的母亲面前。
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
只见那人右手如电,一把掐住商太太的脖颈,左手五指张开,覆盖在她头顶。
一股庞大而阴冷的力量瞬间弥漫开来。
商太太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眼睛里的红光疯狂闪烁,最终像是被强行掐灭的蜡烛,彻底转为漆黑,然后翻着白眼,彻底昏死过去。
那道影子这时才微微停顿。
是柳相?
他怎么会来这里?!
还没等我想明白,密林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
“阿符!”
“如因!”
霁月、霍闲、龚北,甚至穆莺袈裟分别带着好几队人冲了进来!
他们看起来似乎也经历了一番恶战,身上都带着些伤,但眼神焦急无比。
霍闲看到我满脸黑绿的血污,脸色骤变,“你怎么样?!”
霁月手中蛊虫嗡鸣,警惕地扫视着狼藉的现场。
穆莺则第一时间护在了我身前,虽然看向不染的眼神同样警惕,但更多的是担忧。
她也算是看着不染长大的。
显然,密林里接二连三的红色信号弹,让他们根本没法等到约定的七点。
柳相缓缓松开手,任由不染母亲软倒在不染怀里。
他转过身,脸上带煞的表情还没有褪去,对着我微微点了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憨。
“我奉三爷之命。”
话里的意思是,她不能留。
梵迦也还是猜到了我会心软。
不看别人,我也要考虑不染的。
紧接着,剧烈的地动山摇。
仿佛整个四象地的根基都在颤抖,哀嚎。
熔河不再是翻滚,而是如同沸腾的油锅,疯狂炸开巨大的,裹挟着岩浆的浪花。
“轰隆隆——!”
那不仅仅是河水咆哮的声音,更有一种沉闷、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从河底深处传来。
像是有什么束缚了千万年的庞然巨物,正在疯狂地挣断锁链。
锁链碰撞的巨响中,一个低沉嘶哑,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缱绻的声音,穿透一切嘈杂,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带着古老的回音。
“阿阴…是你来了吗?阿阴…”
“这次我们…终于要相见了…”
那声音像是带着钩子,狠狠拽住我的魂魄往里拖!
头颅像是要炸开一般,无数混乱的光影碎片疯狂闪烁,冰冷的蛇鳞、祭坛的火光、一双饱含痛苦与执念的蛟龙之瞳…
“呃……”
我抱住头,痛苦地蜷缩下去,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那声音搅成了一团。
柳相猛地将我护在身后,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目光如利剑般死死钉在沸腾的熔河上,周身散发出极度危险的冰冷气息。
“夙夜…!”
我听到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两个字,带着刻骨的寒意。
下一秒,更强的剧痛和眩晕袭来,眼前一黑,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
恍惚间,我好像走在一条漆黑冰冷的路上。
四周是弥漫的雾气,脚下是潮湿的岩石。
前方,巨大的阴影盘踞。
四条粗壮无比,刻满古老符文的黑色铁链,从虚空深处延伸出来,死死锁住一条巨大蛟龙的四肢。
铁链绷得笔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是夙夜。
他被禁锢着,庞大的身躯却依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但他看起来…并不狼狈,甚至有种诡异的胸有成竹。
他巨大的头颅低垂下来,那双灯笼大的血色竖瞳,一瞬不瞬地盯住我,里面翻滚着复杂到极致的情绪。
狂热、歉疚、偏执,还有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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