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推开,喧闹的音乐就争先恐后地灌入了里间的包厢。
丝绒厚重的窗帘被拉得很紧,灯光是精心设计的幽暗,明明是白天,可里面却如夜色旖旎,熏香缠绵撩人。
宽大的沙发上,一道人影慵懒地陷在其中。
江席玉喝了点酒,酒劲上来后,就后仰着颈靠着沙发,似是闭目养神。
如此姿态,一截修长的脖颈,就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咽喉勾勒的弧度锐利,透着一种引人遐想的欲感。
周熙正站在沙发后,双手按着他的肩,俯下身凑近他耳边,像是在说着什么。
昏暗的光线里,从外人的角度看去,就像是他在亲吻着青年的颈。
而那双按在青年肩膀上的手,指尖微张,也仿佛是要探入青年敞开的领口。
这样的场面和姿势,实在是想不让人多想都难。
包厢外的人顿时惊呼起哄,路子祁却是瞪大了眼,五指收紧,恨不得把酒瓶子都捏碎了。
哄闹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江席玉其实根本没醉,就想着眯会,结果周熙也不知道哪根筋打错了,说要帮他按按。
那有人要伺候,江席玉当然不会拒绝。
结果刚舒服了没两下,就被人打扰了。
本来喝了酒人就容易烦躁,刚适应了安静的环境,那震动的音乐和起哄声又突然传进来,江席玉身躯都被惊得抖了下。
他皱了皱眉,很是不悦地睁开眼。
察觉到江席玉要抬头,周熙便适时的从他的脖颈处离开,看向来人。
当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周熙毫无意外地挑了下眉,甚至还笑了。
那笑容带着几分挑衅。
路子祁几乎都要把牙都咬碎了,声音盖过了其他人,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类似于质问的口吻,语调陡然拔高问:“哥!你们在干嘛?!”
这一嗓子高调刺耳的。
江席玉‘啧’了声,微微坐直身体,五指捋起遮挡在眼前的碎发,露出紧锁的眉,很是不悦地样子。
而这样的不悦落在他人眼里,就有种好事被人打搅了的感觉。
路子祁更气了。
妈的,这年头贱人怎么这么多!
他边拿着瓶子冲进去,边狠狠说:“周熙,你要对我哥做什么!”
“妈的,死基佬,离我哥远点!”
江席玉:“……”
众人:“……”
有种偶像睡粉塌房,粉丝气到破防的感觉。
结果,这粉丝还不止一个。
另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居然还哭着,一副伤心欲绝的喊:“江哥,你,你们……呜呜……”
“你要跟我分手,是因为他吗?”
傻眼的其他人:“……”
哇哦~
一个,两个,三个……
他们八卦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数到跟在徐蕴知身边的柏珵瓷。
这个,一脸冷冰冰的,估计是第四个。
而江席玉在看清跟在路子祁身后的两个人时,只感觉头疼的都要死了。
不是让你拦着他,你怎么直接把人带过来了。
带过来就算了,怎么那柏珵瓷也跟鬼似的,阴魂不散。
于是,在江席玉沉默的那段光景里,场面混乱的就像是一锅粥。
看戏的人碍于几个人的身份不敢进来,有身份的倒是全进来了。
柏珵瓷走在最后一个,还十分有教养的把门合上了,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和喧闹。
包厢里重新陷入昏暗,路子祁气势汹汹的走到了江席玉面前。
江席玉看了眼他手中的酒瓶,又抬眸看着他,嘴角抽了抽,说:“怎么,你要砸死我啊?”
“不是。”路子祁憋出两个字,眼睛却是狠狠盯着周熙。
除了他以外,还有徐蕴知。
周熙摊了下手,目光扫过两人,又看向跟在徐蕴知身后的柏珵瓷。
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不过,他确信柏珵瓷和江席玉的交集不深,所以也只当他是来看戏的。
四个人,只有江席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峙的场面十分诡异。
江席玉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交叠的长腿稍稍放下。
他揉了揉眉心,问路子祁:“你不是帮我拦人吗?把人拦我面前来了。”
路子祁根本没有注意身后的两个人,听到江席玉的话,感觉到了不对。
他回过头,乍一看见身后两道身影,吓得说了句脏话。
“我擦!不是,你们怎么来的?”
徐蕴知看都不看他,只是死死盯着江席玉,红着眼睛喊他:“江哥……”
“江哥,我不要和你分手。”
他说着,就绕过路子祁,直接扑到了江席玉身上。
江席玉毫无防备地被这一扑,本来就坐的歪歪斜斜,这下是直接被他扑到了。
沙发下陷,江席玉闷哼一声。
反应过来,他抬手去推徐蕴知,嗓音很哑:“起来,给我起来。”
徐蕴知双臂死死抱着他,嘴边还说:“我不起来,我不要和你分手,哥。”
“我好想你,你这几天不见我,我想你都要想疯了。”
路子祁瞠目欲裂,周熙的面色在光影里有些沉。
只有柏珵瓷,一副局外人的模样,低垂着眼帘,看不清神色。
“妈的,徐蕴知你给我从我哥身上起来。”
路子祁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扯他。
徐蕴知死活不肯放开,边哭边拒绝说:“不,我不放!”
“哥,你不要和我分手。”
“你别和我分开好不好,不然我死都不会松开的。”
路子祁又炸了,疯狂扯他。
最后,两个男人的重量压下来,江席玉被压得低咳了声,偏着头,凌乱的碎发下,眼睛像是被压出了泪,居然莫名透着点可怜意味。
隔着昏暗的光影,似是有一道冷淡的视线落在了他脸上。
柏珵瓷静静看着他,目光似有若无地瞥了眼他露出来的那一截脖颈。
青蓝色的筋脉受不住地暴起,皮肤上,再没有别的痕迹。
柏珵瓷缓缓收回视线,收回时,却似是无意掠过了江席玉的唇。
很红。
比今天学校里见到的时候,还要红。
江席玉咬得下颌微动,双手紧握成拳,终于忍不住说:“够了!”
语气断续的,似是喘不过气。
“别逼我动手!”
徐蕴知吸了吸鼻子,抱得更紧了。
无论身后的路子祁如何扯他。
周熙看着这出闹剧从沙发后走出来,走到柏珵瓷身边停下,站了一会儿,忽然问:“要不要去帮忙?”
柏珵瓷淡淡看了他一眼,沉沉说:“不要。”
周熙没想到他会回答,愣了下。
可下一刻,旁边摆放着许多昂贵酒水的推车,却骤然翻了。
瓶子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狼藉一片。
饶是周熙,也没忍住吓了一跳,更别说沙发上的人了。
江席玉率先反应过来,感觉到脖子上缠着的力道被吓得松了些,就趁机曲腿踹开了身上的人。
徐蕴知被吓到,一时不察,被踹坐在了地上。
路子祁被连带着,也跌坐在一旁。
几个人看向翻了的酒水推车,又看向站得离推车最近的柏珵瓷。
有些鲜红的酒水飞溅,柏珵瓷的身影却一动不动。
他只是垂眸淡然看了眼,没什么情绪地说:“不好意思,没太注意。”
“……”
是,你没太注意,你他妈没太注意这推车能滚出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