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与自豪:“我苏氏宗族,蒙尘遗珠至此!幸而天理昭彰,明珠终得重光!”
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
苏廷贵与柳姨娘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苏娇娇被兵士死死按在地上,目眦欲裂却无力挣扎。
一旁钱老夫人晕厥在地,不知死活。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一直静立,脊梁挺直如松的苏蔓蔓,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慈和与郑重:“苏蔓蔓于江阳所立之功勋,乃我苏氏全族之荣光,当勒石铭记于宗祠之内,供后世子孙瞻仰!”
“哗——”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正式的宣告,依旧在堂上引起一片惊叹。
这意味着苏蔓蔓的身份彻底逆转。
她从受累于父亲,背上“十重罪”的孽女,一跃成为最尊贵的嫡长女,她的功绩家族将永远铭记。
苏蔓蔓清冷的眸子微微波动了一下,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掠过,最终化为一片沉静。
她对着老族长,深深一福:“苏蔓蔓谢族长主持公道,谢宗族明鉴。”
不卑不亢,气度卓然。
高座之上,瑾王夜枳眼中的惊艳与兴趣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这位“玉面仙君”,医术超绝,心怀苍生,更有如此翻云覆雨的手段和宠辱不惊的气度……实在是意外之喜。
若能得此女相助,于他的宏图霸业,无疑是如虎添翼。
他看苏蔓蔓的眼神,已不仅仅是欣赏,更带上了强烈的占有欲和招揽之意。
而另一侧夜墨,那万年冰封般的俊颜上,寒霜似乎悄然融化了些许。
他深邃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苏蔓蔓身上,那专注的凝视,仿佛穿透了她清冷的外表,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当听到她正式成为苏家主家嫡长女时,他紧抿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那浓烈的柔情与专注未曾褪去,反而更添了几分守护的意味。
他放在膝上的手,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供后世子孙瞻仰……呵呵……啊哈哈……”
苏娇娇被兵士死死按着,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听着那宣告,如同被凌迟。
巨大的落差让她彻底疯了!
“苏蔓蔓!你这个贱人!你用了什么妖法!”
她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嘶声尖叫,声音凄厉如鬼,“凭什么?!前世你明明……明明早就该……”
她的话戛然而止,巨大的恐惧让她不敢再说下去。
重生是她最大的秘密和依仗,绝不能暴露!
但她的疯狂却引来了夜枳的一瞥。
夜枳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厌恶。
这种歇斯底里的疯妇,毫无价值,甚至令他生厌。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上位者的冰冷威严:“聒噪。拖下去。”
兵士领命,将挣扎咒骂的苏娇娇如同拖死狗般向外拽去。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凄厉绝望的哭嚎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公堂之外。
柳姨娘和苏廷贵也被如狼似虎的衙役拖走,钱老夫人被仆妇抬了下去。
喧闹混乱的公堂终于恢复了肃静,只余下苏氏族人复杂难言的目光和老族长欣慰的神情。
尘埃落定,苏家的天,彻底变了。
苏蔓蔓独立堂中,一袭素衣,却仿佛披着万丈霞光。
她微微抬起眼,清冷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终,不经意间与高座上的两道视线碰撞。
一道是瑾王夜枳,带着灼热的探究与不容置疑的招揽之意。
另一道,来自夜墨,那目光深沉如海,蕴藏着化不开的专注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跨越了时空的复杂情愫。
苏蔓蔓的心湖,第一次因这目光而泛起了一丝微澜,但她很快便收敛心神,恢复了那副清冷如霜、遗世独立的模样。
高位之上,三位主审官投过来的眼神,也发生了质变。
从未想过,外界盛传的乡野无知的丫头,竟然是江阳一带,赫赫有名的大善人“玉面仙君”。
心中的震撼,无法言表。
曹大人率先开口:“怪不得南大街血案时,苏大姑娘一出手便是那么好的解毒丹,原来姑娘乃是‘医毒圣手’玉面仙君。”
“曹大人莫怪!”
苏蔓蔓微微行礼,“女子在这世道中行走,本就不易,迫不得已我才乔装化名,若非今日形势所迫,定是不愿将身份如此暴露于人前。”
三位主审官闻言,纷纷点头。
一直跌坐在地的严文正,仿佛才回过神来,手指苏蔓蔓,“你是玉面仙君,那滋养丹出自你手?”
他怒瞪着双眸,语气狠毒。
“是我!”
“五千两一枚?”
“滋养丹放在拍卖会竞拍,价高者得。”
“苏蔓蔓,我儿便是吃了滋养丹,当夜发病,说,是不是你在丹药里动了手脚?”
他声嘶力竭地指控。
苏蔓蔓望着他,眼神凉凉,“严文正,你真是可悲。”
“拍卖会从不泄露拍卖者的身份,我亦不知严公子去拍取,如何在丹药中动手脚?”
“玉面仙君以医术与炼丹着名,我不屑于此。”
“贵公子的病……”
她眼神犀利,冷笑一声:“你该问问你自己。”
“严白泽他沉湎女色,元阳久耗。欲火焚心,求索无餍。郁怒伤肝,积久神昏。”
“但凡你们在他年少时,莫要溺爱,好生管教,他也不会落到如今下场。”
“后院深井中,那么多无辜女子,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也有亲生父母,你们如何眼睁睁看着他虐待幼女,迫害她们,一个又一个……”
“呸!你胡说!”严文正义正言辞道:“适才,我已经禀明三位大人,那些女子皆是王氏迫害,与我儿无关。”
“王氏也已全部承认,我儿他虽好色,那些姑娘们也是自愿成为他的妾室。”
“哼!大乾国,男子娶妾室多寡,均不触犯律法。”
他言辞凿凿,分明是藐视律法。
苏蔓蔓眸色中闪过一抹决绝,厉声道:“娶妾不犯法,可强迫旁人为妾,虐杀妾身却是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