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死,要么去试试……
虫帝的话语如同重锤,敲碎了叶飞心中最后的犹豫和侥幸。他想起了母亲枯槁的面容,想起了她对地面世界的向往,想起了自己刚刚获得力量时那一瞬间的狂喜……他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这么毫无价值地饿死!
一股混杂着绝望、不甘和最后勇气的力量,从他心底涌起。他猛地咬紧牙关,几乎要将牙齿咬碎,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好!我……我去!”
他不再去看那喧闹的木屋正门,而是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如同一个真正的窃贼,贴着墙根的阴影,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他呼吸放到最轻,脚步如同猫一般,利用垃圾堆和建筑的死角作为掩护,绕到了木屋的侧面。
这里有一个相对隐蔽的、用于通风的小窗户,窗户半开着,里面传出更加清晰的喧闹声和浓烈的劣质酒气。
“从这里进去,小心点,别弄出声音。”虫帝指引道。
叶飞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他凭借刚刚获得的那一丝远超从前的力量,手脚并用地从窗户翻了进去。动作虽然依旧有些笨拙,但在那微弱力量的支撑下,倒也还算利落。
木屋内部光线昏暗,烟雾缭绕,空气中混杂着汗臭、酒气、虫族特有的腥味以及一种暴戾的气息。大厅里,十几个人形虫族正围坐在几张粗糙的木桌旁,大声喧哗,赌博,灌着酒。他们形态各异,但身上都带着煞气,显然是赤螳的手下。幸运的是,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酒精和赌博吸引,没人注意到一个瘦小的影子从窗户溜了进来,迅速隐没在角落的黑暗里。
叶飞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大气都不敢喘,按照虫帝的指引,在杂物堆积的阴影中快速移动,很快就来到了大厅后方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
这个角落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破损的武器、生锈的矿镐、不知名的兽骨、空酒桶……积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人打理,在这喧闹的环境中毫不起眼。
“感应最强烈的地方,就在这堆杂物下面。快,搬开看看!”虫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叶飞闻言,不敢怠慢。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颤抖的双手,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挪开那些沉重的、布满污垢的杂物。每挪动一件东西,他都紧张地侧耳倾听大厅的动静,生怕引起那些醉醺醺的恶棍的注意。
汗水浸湿了他破旧的衣衫,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体力在饥饿下迅速消耗。
终于,在搬开几个沉重的空酒桶和一堆锈铁后,他脚下露出了一块看起来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的地板。这块地板边缘的缝隙似乎更大一些,而且没有积攒太多灰尘。
“就是这里,打开它!”虫帝确认道。
叶飞蹲下身,用手指抠住地板的边缘,微微用力。果然,这块地板是松动的!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掀开,一个隐藏在下方的、不大的暗格出现在他眼前。
暗格里,静静地放着一个样式普通、毫不起眼的木盒子。
叶飞的心跳再次加速,他颤抖着伸出手,将那个盒子取了出来。盒子没有上锁,他轻轻一掀,便将其打开。
盒子里面的东西,让叶飞的眼睛瞬间睁大!
里面赫然放着数十枚闪烁着柔和银光的钱币——正是这个地下城市流通的高级货币“银虫币”!每一枚都足以让一个底层虫族家庭安稳地生活好几年了!除了银虫币,还有几样他不认识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小物件,似乎是某种矿物或者残缺的符文。
然而,叶飞的目光瞬间就被其中一样东西牢牢吸引,再也无法移开!
那是一块只有他拇指大小的蓝色晶石。它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液态的蓝色光晕在缓缓流动,散发出一种冰冷而纯净的能量气息。
就在看到这块蓝色晶石的刹那,叶飞体内那原本因饥饿而躁动、近乎衰竭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被注入了最强的兴奋剂,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疯狂的呐喊!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致命吸引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理智!
吞下去!快把它吞下去!
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如此原始,如同沙漠旅人对清泉的渴望,几乎要压过他对赤螳的恐惧和对自身处境的忌惮!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伸向了那块散发着诱人蓝光、仿佛在对他发出无声召唤的晶石。指尖几乎已经触碰到那冰凉的晶体表面。
“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混沌虫帝伊尔斯洛冷静而威严的声音,如同警钟般在他脑海深处骤然响起,硬生生打断了他那近乎本能的行为。
叶飞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打了个激灵,猛地缩回了手,额头上惊出一层冷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鲁莽和危险!在这敌人的老巢里,若是贸然吞服这不知名的晶石,万一引发什么异动或者能量波动,惊动了外面的赤螳及其手下,那真是十死无生!
一阵后怕涌上心头,他连忙将木盒盖上,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暗格,迅速将挪开的杂物恢复原状,尽量不留下痕迹。做完这一切,他屏住呼吸,再次如同暗影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从来时的窗户翻了出去,融入外面的黑暗之中。
一路心惊胆战,提心吊胆,总算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那个破旧却让他感到一丝安心的窝棚。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叶飞感觉自己的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砰砰砰的撞击声在寂静的窝棚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狂跳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母亲依旧在昏睡,均匀而微弱的呼吸声让他感到一丝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