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小厮瞧着一群人往这里来,来不及行礼就被刑部的人止住了。
还不等他说什么,院子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刑部跟来的官吏里,正好就有谢家的一个门生在。
他一马当先就冲进院子,左看右看后,就在院子侧面的松树下看到了坐着的两个人。
是一男一女,男的瞧着已到中年,昏昏沉沉地晒着太阳。
女的头发白了一半,老态十足,瞧见他进来后,脸色狰狞地扑了过来。
这小官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正准备呼救时,就感觉自己脖子处传来一阵剧痛。
身上一个形状疯癫的女人,还不停地用尖利地指甲抓着他的脸。
就在他都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姜奕让好几个小厮拉开了她。
“实在对不住,这是我后娘卢氏,她……有些不正常。”姜奕一脸歉意,“另一位是我幼弟。”
刑部的人见状也觉得十分不解,不由得问道:“这两位为何有些不对劲?”
姜奕苦涩地笑了,“我父亲被贬为庶民后,家中一落千丈,竟是连房子都赁不到了。”
“还是我立下军功回京后,才到城外的破庙中接回他们三人。”
“等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便有些不正常了,知道内情的人告诉我,说是饿得受不了,吃了些不该吃的草药和果子。”
“自那时起,两人便精神不太好了。”
姜奕说完这些后,就让侍女将两人先扶回房里。
卢氏瞧着他来了后,吓得没了先前的狂躁,乖乖地跟着侍女回了房里。
姜奕眸子一暗,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
先前的话半真半假,卢氏他们并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纯粹是因着他将他们关在这小院里憋出的问题。
他们带给他的痛苦,让他永生难忘。
他不会杀他们,只会让他们也体会他过去孤苦无依的困境!
那个小官摸了摸的脖子,吓得瑟缩着身子躲在众人身后,卢氏先前那一下虽然没让他出血,可钻心的疼还是让他老实了不少。
不过卢氏回了房里,他嚣张的气焰顿时又上来了。
“姜将军,不知您父亲在哪?”
“咱们要听听他亲口解释啊,不能只听你一个人!”
姜奕神色复杂地带着他们进了姜峦的房里。
只是才踏入房里,众人就看见姜峦躺在榻上,有气无力地喘着粗气,像是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了。
那小官见状立刻冲上去喋喋不休地问了好几个问题,全部的宗旨都是,姜奕究竟有没有虐待他们三人?
姜奕没有密不发丧,也没有把姜峦的尸骨掩埋,早在他们看见姜峦的那刻起,这盆脏水就破不了了。
只是这盆不行,自然要换一盆。
三个人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谁知道姜奕平日里有没有虐待过他们?
姜奕身上的罪名多得是,再加几条也不是不行!
反正这么个落井下石的机会,是一定不能错过的!
可他左等右等,姜峦虽是睁开耷拉的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后费力地抬起自己的手想比划些什么。
他嘴一直动着,可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官顿时就愣住了,这么个情形眼看都活不了几日了。
全福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了,只怕影响自己的寿数。
他挥了挥拂尘,不耐烦地说道:“还看什么看!姜老太爷都这么个情形了,还能受得住你们这样闹腾?”
“万一出了什么事,别说贵妃娘娘了,就是姜将军一拳头下去,你们也吃不消!”
这白脸唱的,在场的刑部官吏都不敢多说什么了。
就像是全福说的这样,若是姜峦受了刺激,过几日一命呜呼了,就凭姜奕这莽夫,他们不被记恨就怪了!
这会儿这莽夫,果不其然哭了起来,任谁看都是孝子呢!
于是乎,他们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都回宫复命了。
反正皇上只是让他们来查看姜峦死没死,就算有什么猫腻在,也轮不到他们来管。
谢晖都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他们和姜奕又没有仇,认真计较做什么?
宫里的昭贵妃可不是吃素的,谁知道这位未来会不会找他们算账?
那小官便是心有不甘,可瞧着众人都走了,他也只能跟着回宫了。
朝堂上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延庆宫里兰妃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她让谢家派了不少人盯着姜家,就是为了找出能陷害姜家的地方。
可那姜府守卫森严,倒是很难让人混进去。
可盯梢的人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姜奕的父亲没死,可却从未出府。
一个老太爷全然像是销声匿迹一般!
盯梢的仆人顿时激动万分,过去可不是没有过不想丁忧的大臣。
可一旦发现,别说是自己被罢官,就是家中的亲友都会被连累。
虽说如今这么大胆的人是不会有了,可架不住昭贵妃和姜将军都是胆大妄为的人!
仆人在谢家可是听了不少宫里的密辛,在他看来,昭贵妃就是个赌徒。
靠着手中一粒子,赢了满盘。
她这么精明算计的,唯一的短板便是家中只有一人入朝为官。
一旦姜将军丁忧,她可就朝中无人了!
仆人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又觉得收买姜府的仆人容易走漏风声。
于是立马就回了谢家回禀了他的所见所闻。
等得了嘉奖,又领了丰厚的赏钱后,他半是欣喜,半是心酸。
只觉得自个这天赋,若不是家中贫寒,他最少也能中个秀才嘞!
雅琴瞧着兰妃紧张到呼吸都有些急促了,立刻扶着她坐了下来。
“姜府定有蹊跷,咱们的人定会好好地查验一番!”
兰妃捂着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深吸一口气,“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不能扳倒姜奕,可就要让那可恶的母子俩得逞了!”
雅琴安慰道:“您稍安勿躁,一旦事发,就再也不会有大臣敢支持八皇子了!”
“亲舅舅是这般货色,便是昭贵妃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了。”
兰妃笑了起来,“她那般狠心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我都不意外啊!”
谈笑间,雅颂惨白着脸从殿外进来,如丧考妣。
兰妃腾地站起身,用力抓过她的手腕,激动地问道:“如何了?”
雅颂战战兢兢道:“刑部的人说姜府无事,姜老太爷安享晚年呢!”
“姜将军殴打官员被罚二十大板,闭门思过一个月,谢晖大人他……他被皇上罢官了!”
兰妃脸上激动的潮红褪去,面如死灰地往后栽倒。
晕过去前她还在想,老天还真是眷顾那该死的贱人!
三世同堂很常见,可那贱人凭什么?
她费尽心思设计的一切,倒是让她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