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平原的秋野被马蹄踏碎。
三十万明军的玄甲洪流在金黄稻浪间撕开长痕。
倭军呢??
朱棣勒马立于中军,猩红披风在猎猎西风中翻卷如燃。
本来还期望着,倭人大军会在平原上集聚起来,和他大明的军队正面干仗, 没想到倭人这么没胆,全都龟缩进城池里面了。
是打算据城死守吗?
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京都轮廓。
“父皇,前锋没有发现敌人。”
朱高煦的虎啸声自前方传来,这位惯于冲锋陷阵的皇子此刻正战意沸腾,胯下乌骓马不安地刨着蹄子。
他身后的数千骑兵,鲜艳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朱棣未回头,目光始终锁着京都方向:“不知道我国还有没有隐藏的水师船队,让王景弘率水师沿江湾布防,切断倭国可能来袭的援军。”
“倭国的主力很可能龟缩在城里面了,我军大步前进,包围他们。”
“等等。”
朱棣忽然抬手止住队伍。
只见那中军斥候策马飞快奔回,滚鞍跪地呈上密报。
“启禀陛下,倭人在京都四周坚壁清野,一个活人都没看到,预计所有人都已经进入城里面据守了。”
骑马跟在身边的朱瞻基脸色瞬间变了。
这位聪明伶俐的皇太孙迅速说道。
“皇上!这倭人不敢堂堂正正的与我大明军队决战,反而龟缩在城池里面,城中的粮食,兵力,军械肯定大量囤积,足够使用一年半载以上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我军攻城不能速战速决,就只能采取长期围困战,这里乃是倭国本土,远离我大明天朝,如果真的陷入长期消耗战,恐对我军不利啊!”
“无妨。”
朱棣突然冷笑,将密报掷于地上。
“朕想拿下这座城池,倭人……就绝对守不住。”
三皇子朱高燧突然纵马出列:“皇上,我愿率先锋出战!”
他手中丈二长枪直指京都,枪缨上系着的红绸随风飘向远方,与升空的太阳光融为一体。
“好!”
朱棣抚须大笑。
自己家儿子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是人高马大,敢拼敢杀,打仗确实是好手。
剑豁然出鞘,剑刃劈开空气的刹那,三十万明军齐声呐喊,声浪仿佛能惊得富士山的积雪簌簌坠落。
骑兵方阵开始变换阵型,玄甲如流动的黑云压向泽国边缘,而在遥远的京都城头,足利义满的八幡大菩萨旗正缓缓升起,旗下武士们的长刀反射着凛冽寒光。
看到三十万装备精良的明军,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头,列阵准备攻城的冲天气势。
倭兵就不由自主的感到空前压力。
自从唐朝和倭国白江口一战。
华夏这庞然大物的阴影就压抑在所有倭人的心中,代代相传,挥之不散。
就是当年,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古帝国也没有给他们这么恐怖的压力,至蒙元入侵遭遇到神风肆虐失败了。
而大明军队却真真彻切踏上了倭国的核心土地。
“明寇过来了。”
“这……这也太多人了吧!”
“我…我们能挡得住吗?”
“八嘎!”
守在城头上的各个将领,见到士兵们面色惶恐,军心动摇。
当即毫不犹豫的呵斥。
“啪!啪!”
有位将领毫不犹豫的给一位士兵扇了两巴掌。
“休要在这扰乱军心,此战,我们倭国有仙人助战,倭国必胜。大明朝劳师远征,必然水土不服,击败他们不难。”
“只要诸君上下一心,等我们灭了大明的主力,幕府将军足利大人说了,我们将挥师西进,整个大明都会变成倭国的皇道乐土,到时根据军功奉献,作为奖赏,人人都会分得田地。”
神马!?
一听到这些话……
倭军士兵眼睛就不可遏止的冒出了贪婪。
自古以来,他们代代相传,隔壁的华夏大陆就是神州沃土,非常富庶。不像他们岛国资源贫乏,地震频繁。
若是能占领华夏,那岂不是倭国人人都能发财了。
面对将领们许诺下来的大饼。
果然很有效的激起了倭兵们的士气。
毕竟,在生产力有限的古代,没有什么比土地奖赏更能激励人心了。
“为了倭国的未来,为了你们想要的田地,请诸君努力杀敌吧。倘若杀身成仁,血洒疆场,那就是不失英雄之躯,不辱英魂之魄的荣幸啊!拜托了!!”
“殄灭明寇!”
“神国万岁!”
“天罚暴明!”
城墙上,被带动了情绪的倭兵纷纷扯开嗓门的呐喊着,仿佛已经提前看到了胜利的一幕。
城内。
宽敞的广场上。
织田氏、德川氏、武田氏、今川氏、岛津氏、北条氏……倭国各地的豪族领袖齐聚于此,甲胄铿锵,佩刀悬腰,却无一人敢高声喘息。
广场中央,幕府将军足利义持的朱漆御台所前,三十六级汉白玉台阶上,空着一把象征“天下人”的紫檀木座椅。
咚!
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自长廊深处传来。
足利义持身着南蛮胴具足,金箔装饰的八幡大菩萨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走到御台所前站定,目光扫过阶下众人,忽然扯开嘴角,露出一抹比哭更难看的笑。
“诸君久等了。”
无人应答。
“此番召集诸位,一是为争战,二乃是为迎奉真正的‘天下主’。”
足利义持猛地转身,朝着长廊尽头深深鞠躬,甲胄碰撞声惊飞了檐角的乌鸦。
“有请——仙人驾临!”
话音未落,一道蓝影自阴影中缓步走出。
来人身着蓝色道袍,腰悬羊脂玉牌,墨发以木簪束起,面容俊朗如冠玉,步履间竟似有流云随行。
他走到台阶中段停下,目光淡淡扫过众人,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什么!?
豪族家主们被吓得瞳孔骤缩。
仿佛被天敌盯上的猎物,仅仅一个眼神就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让他们一丝一毫的反抗勇气都不复存在。
“仙人在上!”
足利义持率先跪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阶上。
“受我等一拜!”
六十余位豪族领袖轰然跪倒,甲胄与地面碰撞的巨响震得广场地砖嗡嗡作响。
“那是……”有眼见的家主伏在地上,眼角余光却瞥见那蓝袍男子袖口绣着的暗纹——不是道家的太极图,而是一团扭曲的血色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