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沈通闻言,连忙上前一步跟大周皇帝禀告。
“皇上,您有所不知,据边境军中传来消息,
大夏伪朝已了明文规定,只允许商人,学子出境,
其余闲杂人等一律禁止通行。”
“哈哈,钟总领这‘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计策,
本就是无解的阳谋!”
大周皇帝笑声朗朗,龙椅上的身躯微微前倾,
目光扫过阶下群臣,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的得意,
“他们大夏伪朝越是拦着,
不让百姓来我大周,才越是弄巧成拙!”
说到这里,皇帝还用手在空中比划,
“诸位爱卿,大家试想我下,那些在水深火热里熬着的百姓,
眼看来我大周隔壁这里便有生路,
却被硬生生堵死,心里的怨气能不积得越来越重?
今日禁流民,明日怕就要禁消息了,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咱们这里的安稳日子、优渥待遇,总会传到他们耳朵里。
到时候,堵得越死,恨得越切,民心丢得就越快!”
说罢,他往龙椅上一靠,抚掌大笑起来,
笑声在金銮殿里回荡,带着几分对局势的笃定。
仿佛看到了对手困局的了然。
阶下的群臣听完皇帝这番剖析,先前的疑虑与不解当场散尽,
不少人脸上还漾开了浓浓的笑意,跟着低声附和起来。
中书侍郎抖了抖身上的官服,往前凑了半步,
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扬声道:“陛下圣明!
依臣看,大夏这般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
长此以往,民心丢得更快不说,亡国之危怕是不远呀!
他们越是这样的,就只会让大夏同胞百姓明白,
我大周才是天命所归的正统朝廷,
届时自然是万民心向,四海归服啊!”
这话一出,金銮殿里顿时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
百官脸上尽是振奋之色,连殿外的阳光似乎都更亮堂了几分。
不料,在众人开怀大笑的时,左丞相沈达却愣在原地,
待众人止住笑意后,他才上前一步,跪在地上,
满怀愧疚地上,低头朝皇帝拱手行礼。
“皇上,禀皇上,臣,臣有失职,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脸上的大笑虽歇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还凝着,
见阶下跪着的是左丞相沈达,
心中思忖这沈达为人处世,素来稳重妥帖,
经手的事从无差池,怎会突然请罪?
他能犯什么大错呢?
好家伙,该不会是昨日偷偷把朕给苏爱卿的“酿仙酒”给偷偷喝了吧?
于是,皇帝身子往龙椅上靠了靠,
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轻松,半开玩笑道:“沈爱卿这是做什么?
好端端的请什么罪?”
说着,他故意拖长了调子,
“莫不是昨日朕让你带去给苏爱卿坟前的那坛‘酿仙酒’,
被你这好酒的性子偷喝了去?”
昨日恰是苏睁离世的第四十九日祭,
皇帝特意让沈达沈通两人带那坛珍藏的酿仙酒去祭拜。
他素知沈达的好酒程度,也不亚于苏睁。
“若是这事,”
皇帝摆了摆手,眼底笑意更浓,“那朕便恕你无罪,
但再想跟朕讨酒,那可是门都没有哈。”
这话一出,整个朝堂的文武百官顿时笑出了鹅叫声来。
连跪在地上的沈达,脸上也泛起一丝尴尬的红。
“皇上,今早微臣一直有些事务想跟您禀告,
可,可,臣却没机会说......”
“哈哈,哈哈哈,朕还以为是什么事情,
行吧,行吧!你这会说吧!快快请起。”
这个沈达,想禀告事务你直说就行,还请什么罪嘛,
哈哈,难不成是嫌弃朕一直在喋喋不休,
让你没机会说话不成。
想到这里,皇帝的脸上依然挂满了浓浓的笑意。
“谢皇上!”
沈达得了皇帝的许可,才敢起身。
沈达躬身垂首,语气凝重地续禀:
“禀皇上,伪朝太后半月之前已亲临南部民间,
其行事之果决实属干净利落。
她不仅亲赴南部多地村落走访民情,与百姓直面交谈,
更以雷霆手段整饬地方:
先是应诺三日之内清剿边境山贼,
竟真调重兵将南部匪患连根拔除,百姓再无劫掠之扰;
继而在多地大兴工程,修水库、整沟渠,
以此吸纳闲杂劳力,让男子皆有活计可做,
得工食之资;
还协调当地地主与掌权者,令百姓可上山砍柴、
入林狩猎,女子则居家织布,
由官府统一收购,使得妇孺亦能得营生之利。”
“此外,她命官府开仓放粮,向百姓派发米粮、
棉衣等物资,确保家家户户手中有粮、身上有衣。
如此一来,南部边境百姓虽未全然富足,
却已无饥寒之虞,更因有活可干、
有盼头在,此前流离之心渐消。
臣已查得,目前原欲逃往我大周的流民,
十成中倒有九成打消了念头,
皆因留在家乡已能糊口度日,
这便是我朝流民数量骤减的根本缘由。”
“臣未能及早探明其动向与举措,
致使圣上周旋决策时少了这份关键考量,实乃失职。
如今伪朝太后以‘安民’破我‘引民’之策,其势已显,
还请皇上定夺应对之法。”
沈达话音刚落,金銮殿里的笑声像被掐断了似的戛然而止。
满朝文武僵在原地,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
就全被硬生生拧成了尴尬表情。
就连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也当场老脸一红,
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这,这,这伪朝就是伪朝,哼!
就连拉拢民心也竟这样上不得台面。”
关键是前面笑得太欢,突如其来的打脸又来得太快,
所以,一时间皇帝为避免尴尬,
只能硬着头皮在鸡蛋里挑骨头。
总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脸,夸她李婷婷几句吧?
而且哪怕李婷婷做得再好再对,在大周皇帝的嘴里,
永远都必须得说成是错的,因为一旦认可对方,
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才是伪朝加反贼。
想到这里,皇帝继续一脸不屑地侃侃而谈,
“诸位看看伪朝太后这样做,成如体统?”
“一个抱着吃奶幼子的妇人太后,
就应该深居后宫,好好辅助幼帝,可她倒好,
反而抛头露面跑民间去与平民打交道,
简直让我皇家脸面尽数扫地沦为笑柄,
诸位不妨想想,朕的子民还需要朕亲自去民间安抚吗?”
虽说皇帝是在极度尴尬的情况下临场发挥,
但他的这番话,还是让不少臣子的脸上,
又重新恢复了一丝笑意。
礼部尚书连忙上前一步,躬身拱手:
“皇上所言极是!伪朝太后身为摄政之人,
理当深居后宫辅佐幼主,却抛头露面奔走民间,
与布衣百姓周旋,这般行事,实在有失皇家体统,
传于天下,岂不沦为笑柄?”
一旁的户部尚书连忙应声,脸上也漾开些笑意:
“确实如此,妇道人家当以宫闱为限,恪守本分,
她这般逾越规矩,足见大夏伪朝上下早已礼法崩坏,
如此下去他们又岂能长久?”
连刚直的御史中丞上前一步,“禀皇上,
伪朝太后此举虽有失体统,但其安民之策确有实效。
我等虽不屑其手段,却也需正视其影响,
还请皇上早定应对之策,莫让其占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