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世民问的认真,杜玄龄和李道正,也适时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认真地看着李北玄。
然而李北玄听了赢世民的话后,非但没有立刻严肃回答,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幼稚的问题,当场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随后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赵叔叔,你咋……唉!”
李北玄差点把“这么笨”三个字秃噜出来。
但看在杜玄龄和李道正的面子上,好歹是咽了回去。
但语气里的嫌弃,还是是掩不住的,没好气道:“赵叔叔,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
“你这问的,不还是一个非此即彼的二选一问题吗?”
“我刚刚掰开揉碎了讲那么多,合着您是一点没往心里去啊?”
“跳出框架!要跳出框架思考!”
赢世民:“……”
杜玄龄:“……”
在场的两位大佬,直接被李北玄这毫不客气的数落给干沉默了。
而李道正更是吓得头皮发麻,赶紧伸手拽了李北玄一把,低声呵斥道:“混账小子!怎么跟赵老爷说话呢!没大没小!”
说完连忙转向赢世民,躬身告罪:“陛下息怒,这小子口无遮拦,臣一定好好管教!”
然而,赢世民的反应,却让李道正格外意外。
赢世民非但没有动怒,脸上反而露出一丝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地对李道正说:“无妨无妨,朕早就习惯了。”
“这小子要哪天跟朕说话毕恭毕敬、拐弯抹角,朕反倒要怀疑他是不是憋着什么坏水呢。”
勉强安抚下李道正后,赢世民再次看向李北玄。
带着点好奇地追问道:“行了行了,朕承认刚才脑子没转过弯,被你之前那一套给震住了。那你快说说,这跳出框架,到底该怎么跳?朕洗耳恭听你的高论。”
李北玄:“……”
靠。
赢世民这态度,倒是让李北玄有点不好意思再挤兑他了。
想了想后,李北玄道:“这个问题……等等。”
李北玄刚开了个头,眼珠子便是一转。
随后,脸上露出一种狡黠的、仿佛在算计什么的神情,上上下下打量了赢世民一番,直看得赢世民心里有点发毛。
“说嘛,倒也不是不行……”
片刻后,李北玄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说道:“不过,赵叔叔,您看我这劳心劳力地给您分析局势,出谋划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是不是……该给点实在的奖励?”
“奖励?”
赢世民一愣,随即乐了,“你这小子,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说吧,又看上内帑里什么好东西了?还是又想给你那书院讨要什么特权?”
“行,你说,想要什么奖励?只要不过分,朕准了。”
赢世民不以为意的说道。
还以为李北玄又会像以前一样,要点新奇玩意或者政策便利。
但让赢世民没想到的是,李北玄这次少见的没要钱,也没要什么实质性的奖励。
反而嘿嘿一笑,搓着手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奖励啦……”
“就是……您之前不是答应过我,等时机成熟了,给我个郡公的爵位玩玩吗?你看现在时机咋样?要不……就趁今天这事儿,给我落实了呗?”
“……?”
这话一出,连杜玄龄都愣住了。
李北玄如今圣眷正隆,权势财富都不缺。
而他本人,也一向表现出对虚名不太在意的样子。
怎么今天,却突然主动讨起爵位来了?
这不像他的风格啊。
而赢世民也是大感意外。
扣了哈脑壳,疑惑地问道:“郡公?你小子不是向来觉得这些爵位衔头是累赘,不如真金白银和实权来得实在吗?怎么突然转性了?你要这郡公的名头干啥?”
然而,李北玄却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扭头冲着一旁也有点发懵的李道正咧嘴一乐,眨了眨眼。
接收到这个眼神,李道正先是一怔。
随即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瞬间就明白了儿子的深意!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涩猛地冲上他的心头,让他鼻子都有些发酸。
是啊。
他李道正刚从楚国那边折腾回来,身份敏感。
虽然立下大功,但明面上的赏罚,却不好轻易定夺。
毕竟当年他假死,户籍册子上划掉的,可不是别人,而是实打实的户部侍郎李道正。
而如今他再活着回来,是该算功臣?还是该算亡命?
是该继续做官?还是该归隐?
这,谁也说不清。
所以,若是李道正想要重新回到朝堂,恢复身份,甚至获得新的职位,都一定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和由头。
如果操作不当,很容易引来非议和麻烦。
但如果他的儿子,李北玄,在此刻立下大功,被陛下特旨晋封为郡公。
那么,这件事就显得顺理成章多了。
赢世民完全可以顺势恢复李道正的身份,甚至给予优待。
而外界,也会认为这是陛下对李北玄功劳的恩荫,而非对李道正个人的特殊照顾,从而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猜测和阻力。
而一个新鲜出炉、圣眷正隆的年轻国公,其影响力和话语权,足以在很大程度上,保证李道正后续即便被委以重任,也不会因旧事等问题,而受到过多非议和掣肘。
李北玄这是在用自己的功劳和未来,为李道正铺路搭桥,替他争取一个更安稳、更具分量的回归方式。
想通了这一层,赢世民看向李北玄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有惊讶,有赞赏,更有一种深深的动容。
这小子,看似跳脱不羁,实则竟然心思缜密,重情重义至此!
李北玄这是在用给他自己讨赏的方式,为他这个刚刚归来、处境尴尬的爹,铺平回归的道路啊!
“好你个臭小子!在这儿等着朕呢!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原来是为了给你爹正名铺路!真有你的!”
赢世民指着李北玄,忍不住笑骂。
而李北玄被戳穿了心思,也不尴尬。
反而理直气壮地说:“这叫什么话?我立了功,您论功行赏,天经地义!至于这赏赐怎么用,那是我自己的事儿。”
“再说了,我爹死而复生,乃是大喜之事,难道不该普天同庆吗?给我个郡公,我们老李家,正好双喜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