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依旧。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解决了他们一点实际困难,他们就把你记在心里。群众们,最客观,也最真诚啊!”
车子终于驶上了高速公路,加速飞驰。送行的人群、热闹的街区、高耸的写字楼、繁忙的工厂...
所有关于光明区的一切,都被迅速拉远,变成窗外飞速后退的模糊景象。
赵为民看着苏哲平静却坚毅的侧脸,忽然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能创造这样的奇迹,为什么他能让上下下、机关民间都如此信服。
他不是在机械地执行政策,而是在用心解决问题;他不是在管理一个区域,而是在服务一方百姓;他追求的从来不是个人的政绩簿,而是群众实实在在的获得感。
“苏市长,”赵为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由衷的敬佩,“京海的百姓,有福了。”
“但愿不负所托。”
苏哲轻声说道,像是在回答赵为民,也像是在对自己立下新的誓言。
车窗外,广阔天地,正待驰骋。
......
汉东省。
京海市委大院。
京海市政府大门庄重肃穆,电动栅栏门缓缓滑开,一辆黑色的奥迪A6平稳驶入,车牌是显眼的汉J00002。
车刚停稳在主楼门前,早就等候在此的市委书记吴文轩便快步上前,脸上带着热情却不失分寸的笑容,亲自为后座的人拉开车门。
“苏市长,一路辛苦了!欢迎你啊!”吴文轩的声音洪亮,透着十足的诚意。
苏哲愣了愣。
有些尴尬。
站在一旁的林锐也是满脸茫然。
不是...
你一个市委书记,怎么抢我小秘书的活呢?
最近,林锐也遇到了好事。
苏哲这边刚刚被任命为京海市市长。
他随即也被任命为京海市政府办综合一科科长。
从副科提拔为正科了。
今年刚刚31岁,又跟着苏哲这样的市长。
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苏哲弯腰从车里出来,站直了身体。他今年二十七岁,穿着合体的深色夹克衫,身姿挺拔,面容年轻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
他伸出手与吴文轩用力一握,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吴书记好!”
昨天的时候,省委组织部长吴春林亲自将苏哲送来了京海市。
在大会现场,公布了省委对苏哲的任命。
这个举动,也将京海市的领导干部震撼够呛。
堂堂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亲自送一名市长上任,何其罕见!
最关键的是,吴部长在会议上,还多次提到省委对苏哲的欣赏和全力支持。
如此待遇。
吴文轩哪怕贵为书记,又岂敢怠慢。
说起来。
吴文轩也算是运气绝佳了。
原本,他是省委安排来接前任京海市长赵立冬班的。
早在来京海担任市委副书记之前,他就是省团委的书记。
以正厅级的级别担任京海市的市委副书记。
不过,赵立冬丝毫没将吴文轩这个“秀才”放在眼里,平日里说话做事,处处压制他。
这也让吴文轩在赵立冬面前,不得不忍气吞声,一心盼着这个老登赶紧退休再说。
没想到。
苏哲来了以后,不但带走了赵立冬,大大加快了吴文轩接班的进程。
还给了吴文轩一个大大的惊喜。
直接将市委书记汪金宇也给带走了。
吴文轩临危受命,稳住了京海局势,又对沙瑞金表了忠心。
竟然一跃,成为了京海市委书记。
仕途进程一下子加快了四五年。
对于苏哲,吴文轩是既敬畏,又感激。
他笑道:“应该的应该的!苏市长年轻有为,是中枢和省委给我们京海派来的大将,我这心里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啊!”
吴文轩笑着摆手,话语里捧着的意味很明显,姿态放得很低。
他知道。
接下来,自己还得指望苏哲呢!
近有海上风电项目,听说,省委安排苏哲来担任京海市长,就有这个缘故。
远还有京海市的经济发展...
眼前这位苏哲,可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
几乎没有做不成的事!
不管是投资,还是引进项目,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没看孙连成,一个混日子的图章书记,都从无关紧要的副厅级,干到如今的省政府秘书长了!
他能做图章书记,我就做不得?
当然能做!
以后你苏哲来京海是一把手,我就是你手里的章!
你同意的我就盖,你不同意的,我就坚决不盖!
反正我只想进步,谁是一把手,我无所谓。
心中如此想着,吴文轩对苏哲越发热情,带着苏哲正准备并肩步入大楼。
就在这时。
市政府大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打破了机关大院惯有的宁静。
“领导!领导!我要见领导!”
一个中年男子声嘶力竭地喊着。
苏哲和吴文轩同时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大院电动门外,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头发凌乱的中年男人正试图冲破保安的阻拦,他眼中布满血丝,声嘶力竭地喊着:“领导!我要见领导!”
两名身材高大的保安一左一右死死架住他的胳膊,努力将他向后推搡,厉声呵斥:“退后!听见没有!这里是市政府,不是你胡闹的地方!有什么事按程序去信访局!”
“信访局解决不了!他们只会推!领导!领导!”
中年男人几乎是在哀嚎,挣扎得更加厉害。
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让市委大院门口庄重肃穆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吴文轩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恼怒,在他亲自欢迎新市长的关键当口出这种事,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他下意识地先看了一眼苏哲的反应,然后立刻对身边的秘书长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处理掉。
秘书长心领神会,正要快步上前。
然而,苏哲的目光却越过了那个情绪激动、几乎被保安架离地面的中年男子,定格在了他身后稍远一些的地方。
那里停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老者。
头上戴着一顶洗得发白、帽檐软塌塌的六五式军帽,尽管陈旧,却端端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