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言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穿着看似厚重实则里外透风的棉衣去巡防。
等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哨所时,眉宇之间已经被白色的冰霜所覆盖然后陷入昏迷。
高清月得知丈夫被冻得昏迷不醒的消息以后,丢下还在发烧的女儿,冒着寒风暴雪,赶去哨所。
夫妻俩感情向来和睦,感情深厚,从来没有红过脸。
每次都是顾谨言让步,哄着她,让高清月对丈夫的感情更加深厚。
当看到丈夫身上穿的棉衣一摸就陷下去个坑时,她怔了怔,意识到不对劲儿,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就剪出一道口子。
里面干枯的杨树叶子掉落下来,将地面覆盖。
“谁干的?!”
高清月再也忍不住,对着哨所的战士大声怒吼。
“高同志,请端正你的态度,别以为你们是京市调过来的就高人一等,顾谨言的棉衣是你们自己的,谁能拿得到,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头上扣!”
年轻气盛的战士张亮率先沉不住气,跟着硬刚起来。
谁都能看出来他对顾谨言的恶意很大,总喜欢明里暗里使绊子,但顾谨言从未理会过他。
张亮跟顾谨言的恩怨还要从他们突然下放说起。
顾德胜提前得到消息,自己要被下放,鉴于在京市树敌众多,怕连累到同在京市军区的大儿子,就利用职权把大儿子一家四口给调到了东北边防哨所。
别看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人愿意来,却是个躲祸的好去处。
为此还特意找到多年不曾联系的老战友,希望能照顾一二。
当顾谨言带着妻儿来到边防哨所以后,人生真正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刚到的第一天,就被晾在门外等了大半天。
当时正下着鹅毛大雪,顾谨言拿着沉重的行李,抱着沉睡的女儿,跟妻儿在雪中站了足足三个小时。
直到人都快冻成冰块,哨所才派小战士前来给他们送钥匙开门。
良好的教养让顾谨言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拿着行李进了屋,然后就看到一间四面漏风、屋顶落雪的小破房子。
当时外面零下三十几度,室内的温度也不过才零下十几度。
夫妻俩傻眼了,两人自幼在京市长大,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还是顾谨言当机立断,将房间清扫干净,把拿来的行李拿出来,先让两个孩子躲进被窝里暖和暖和。
然后起身,冒着寒风暴雪,出去捡柴火,生火炕,又花钱好声好气地求邻居借了材料开始修补房子的漏洞。
等忙活完,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高清月从来没受过这种苦,委屈得直落泪。
顾谨言只能温声安慰妻子,心里却早已明白,他们这是被人给使了下马威。
虽然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他还是按照正常的程序,该去哨所报到就去报到,该去巡防就去巡防,从来没说过一句怨言。
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清淡地过下去了,却被突然通知没有他们的粮食。
明明是哨所的人,因为户籍不在这边,没法给他们发粮食。
顾谨言知道这不过是借口罢了,户籍在城市下放到农村的知青、劳改份子多的是,难道都没粮食?
那样大家岂不是都得饿死。
顾谨言没办法,只得另外想办法,从老乡们那里用粮票买粮食吃。
高清月当场就不干了,凭什么让她男人干最苦最累的活,却连粮食都不给发。
那不是拿人当傻子耍嘛!
她也去闹过几次,都无疾而终,顾谨言知道父亲把他们一家四口安排到东北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将一切委屈全都往肚子里咽,从不抱怨什么。
不光是大人受欺负,两个孩子更是受到孩子们的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