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妃眉心一跳:“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屋里只有我们两人,我信姑姑,”沈茹茵面色不变,嘴里像是在说什么不起眼的小事。
“太子和九皇子,像不像刀和磨刀石?”
“只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他们谁是刀,谁是石头。”
“要想挑出这个怪圈,可不得先把天给掀翻了才行吗。”
沈贵妃道:“你这道理一套一套的,但陛下就在跟前,你再借他们十个胆子,恐怕也难办成这事。”
“可是姑姑,有时候办一件事和办成一件事还是很有差距的,”沈茹茵说,“去办一件事,只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就成。”
沈贵妃轻轻点了点桌子:“你说得是,就算承恩公家不乐意牵扯进去,还有太子妃娘家呢。”
“或许还得加上澧侯,”沈茹茵补充了一句,“我听人说,萧介要参加明年的会试。”
“虽然从前的事情闹得那样不愉快,但萧介到底是做过太子伴读的,萧家这些年也一直没从皇后的船上下去过。”
沈贵妃顿了顿,才想起萧介来:“他也不怕有人再提起他从前的旧事。”
沈茹茵对此接受良好:“他凭着科举光明正大的考上来,他怕什么。”
“等到殿试过后,他再外放几年,又或是进翰林院做出什么佳作来,京中还有几个人去记他当年发生了什么。”
“九皇子如今正是经营势力的时候,怎么会把人才往外推。剩下那几位如今都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他们说的话听在旁人耳朵里,就得先打个折,何况京中也没有追着人家从前旧事到处宣扬的。”
“是这个理,”沈贵妃道,“他一句当时年纪小不懂事,便能推脱掉大半不是。”
沈茹茵不屑的说:“时下不就爱他这样的吗,从前做了做事,但能知错就改,如今年纪轻轻,就能一路到会试。”
“若是金榜题名,不知道多少人再要把他视作佳婿人选。”
“姑姑你瞧,时间就是能这么容易抹平一切。”
沈茹茵意有所指,沈贵妃也心领神会。
自打有了皇后还算待见的九皇子妃在中间,九皇子和皇后的关系也变得不似之前那样针尖对麦芒了。
最重要的是,九皇子妃似乎跟皇后一条心,很不待见沈贵妃,尤其是沈茹茵。
沈茹茵为免自己生气,索性少见了九皇子,偏偏他还要自己凑上来。
每每这时,沈茹茵就能见到从前不怎么能见的陈伴读一副抓奸似的看他们。
沈茹茵只觉陈家一家子都是癫的,满府上下,就找不出几个正常人。
沈贵妃大概知道一点情况,正要开口,就瞥见门口的影子不对,旋即安慰她道:“你和小九是真如兄妹般往来,时日长了,九皇子妃看透彻了,兴许就好了。”
沈茹茵听她提高了声音,眼睑一颤,顺势爬到了小几上:“可我就是烦,明明没影的事儿,非得把我给扯进去。”
“什么扯进去?”皇帝一如既往没用人通报,大步进门,免了她们的礼,“茵茵这是怎么了?”
“舅舅,”沈茹茵蔫嗒嗒的说,“您快帮我想个法子吧,我是真对九哥没有爱慕之心,偏偏九皇子妃和陈伴读防我跟防贼一样。”
“不对,比防贼还厉害呢。”
“我就是把扶幼院今年才送来的信给九哥看看,都寻不到一个清净点的地方。”
皇帝面上带笑,似是逗她一般:“寡人听说外头多少人都想给小九做侧妃呢,像茵茵你玩得好的冯家的姑娘,就很喜欢小九,你就这么看不上你九哥?”
沈茹茵面色不变,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舅舅,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九哥可是哥哥!”
“你可别冤枉我,九哥他可好了,就是我跟他只能做兄妹而已。”
“哦?”皇帝问,“为什么?”
“我喜欢长得顶顶好看的,”沈茹茵说,“九哥虽然好看,但是离顶顶好看,还差了……”
沈茹茵悄悄比了一个不小的距离,又立刻放下清了清嗓子:“而且我和九哥太熟悉了,熟悉到我看见他心里毫无波澜,一点儿没有话本子上该有的心动。”
“而且,”沈茹茵看了看皇帝,“舅舅,接下来这话我要是说了你可别生气。”
“你说就是,”皇帝道,“我能和你生什么气。”
“那我可真说了,”沈茹茵规规矩矩的乖孩子一样坐好,“我就是不想做皇家的媳妇儿。”
皇帝倒没生气,只是有些意外:“为什么?”
“舅舅你想啊,”沈茹茵掰着手指头给他数,“我现在是县主,您金口玉言,以后我成婚时还能封郡主。”
“有您的宠爱,以我的条件,什么样的男子我不能挑拣啊?”
“别说是对人家一家子的要求了,我就算要招赘,那也没人能欺负我。”
“谁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打,打不过我就进宫来哭,舅舅你和九哥难道还会不帮我做主不成?”
“就算我是错的,你们也得站在我这边。”
沈茹茵话锋一转:“可要是我给舅舅你当儿媳妇那就不一样了。”
“得守规矩不说,我还是个小气的。那我要是一个生气,把您儿子给打了,哪位娘娘哭到您跟前去,您不得心疼啊,到时候您帮谁呢?”
“就算您一次偏向我,还能次次都偏向我不成?”
“所以嘛,”沈茹茵顿了顿,声音掐的千回百转,“舅舅~”
她脸上满是期待:“我就想一辈子做个娇娇儿,有长辈宠着,天不怕地不怕,您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