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头一次吃饭的时候,饕餮都能把盘子塞进肚子里。
现在这种蠢事他已经不会做了。
不然会拉肚子的。
伏月看着风卷残云一般的饕餮,伏月低眼看了看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的应儿。
孩子的眼睛就像是亮晶晶的黑珍珠一般。
也非常漂亮。
伏月在心中赞叹一声。
但是这种眼睛是留存不住的,她曾经也试着收藏过,这种眼睛不像其他的,存在琉璃瓶中就可以永远不腐,孩童的眼睛会变,最后就会变得普通。
这种眼睛也只有前十几年是漂亮的。
在等饕餮将整个饭店的食物都吃的一干二净后,几人才悠哉悠哉的离开了这个镇子。
而伏月的竹院外,翼族离镜带着一群人在外喊着玄女,只不过此时屋内无人,他再怎么喊也没有人应他。
离镜这个人懦弱且矛盾的。
这世间连带着血脉关系的亲人也不愿意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身后,可玄女会。
玄女是唯一一个,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情,都会选择他的一个人。
所以无论玄女在翼族杀了多少人杀了他没有出生的多少个孩子,离镜都是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那些人的性命在离镜看来并不重要。
更重要的是,玄女是他离境唯一明媒正娶到大紫明宫妻子。
可同样,娶进大紫明宫七万年的玄女,离镜却是冷漠对待的,一直追寻着莫须有的幻境,殊不知珍惜眼前人要如何做。
玄女能够一错再错,不能说离镜在中间是毫无责任的。
偷兵符、杀有孕宫女、杀巫医。
这些事情若是没有离镜的让权,玄女怎么能做到。
可明明一直选定他的人,此刻却带着那个‘死胎’走了。
现在在玄女眼里,最重要、能让她义无反顾选择的只有那个婴孩了是吗?
离镜站在结界之外,透明的结界却带着雾气,让人看不清一丝里面的情况。
他眼里的情绪,也让人看不太清。
可能是还带着一些茫然吧,明明他不爱她,为何她离去后,自己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呢。
如果伏月在这就会回答他的问题,就是纯犯贱,贱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总是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这样的人,永远都得不到真诚的爱。
双方畸形的爱,让伏月回想一下都觉得牙酸。
——
“二嫂!你来了!”胭脂穿着朴素,在一家酒楼里。
饕餮看着酒楼的名字,眼睛都亮了。
胭脂一脸被孩子萌化的模样:“这是小侄女吗?”
伏月先是伸手拦住了想要进胭脂店里的饕餮。
然后和胭脂说话:“她叫应儿。”
胭脂将虎妞怀里的孩子接了过来。
胭脂问:“二嫂,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一个是虎妖,她能闻出来一些虎族的气息,但另一个?让胭脂有些茫然。
伏月点了点头:“你不许进。”
伏月指着饕餮说,然后塞给了他一袋金子:“自己找东西去吃,不许惹事。”
伏月此刻就像是养了一个会说话的人形宠物一般,但这个宠物食量实在是大。
饕餮:“我不能在这吃吗?”
胭脂连忙说:“二嫂你们饿了么?我这就去准备。”
伏月声音大了一些:“不用!”
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自己找东西去吃。”
伏月看着饕餮,饕餮也只能哦了一声,便转身带着钱离开了伏月,没有一丝留恋,只有对食物的憧憬。
胭脂也茫然:“怎么了?”
伏月看着胭脂一脸慎重的说:“他很能吃的,他吃完了你还怎么做生意?”
胭脂搂着应儿晃着,一脸的喜欢,这是与她有血脉相连的侄女,还是她的第一个晚辈呢。
胭脂:“这有什么的,二嫂来看我,我自然要请吃饭的,这是……人族的礼仪。”
“进去说话吧。”
伏月今日没在胭脂跟前见着那个昆仑墟的子阑。
虎妞是个可爱的姑娘,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一双圆圆的眼睛,很萌。
也是个萌妹子来着。
声音也很软,她不管怎么生气,都像是撒娇。
所以伏月之前才把她也‘买’了过来,没人受得住被这双眼睛盯着的。
胭脂说:“那二嫂,你带着应儿在我这里住几天吧?”
伏月突然皱了皱鼻子:“你屋子里有人?”
九尾狐的气息,还受伤了。
莫名其妙的,伏月就是能闻到里面那个人一定是个九尾狐,狐狸的鼻子就是神奇。
应儿此刻已经醒了,比起她的父君和母妃,这个孩子着实是一个非常爱笑的姑娘。
她眼睛弯弯的,露着没有牙齿的牙床笑的傻里傻气的。
捏着胭脂的一根手指头,这让胭脂实在是无可抵抗。
胭脂点了点头,带着伏月进了另一间屋子:“是啊,我捡到时,她就身受重伤还有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也不能把她就那么扔在路边,就带了回来,准备替她疗伤的,结果二嫂就来了。”
这里都小二楼都是住处,一楼是做生意的地方。
伏月低眉呢喃:“不对,九尾狐不在青丘好好待着,为何会重伤在人间?”
虎妞皱了皱鼻子,也闻到了。
讨厌的狐狸气味,还是她最讨厌的九尾狐。
虎妞原本就讨厌狐族,那次若不是玄女压制性的打过了她,她是不会放过没有她厉害的狐狸的。
虎妞哼了一声,但明没有言语。
突然之间,楼下传出一阵的刀剑声。
胭脂快步走到了栏杆处,看了下去,是那个男人和小捕快还在打。
胭脂说:“别打了,我们没想伤害你们。”
这一对男女是浑身是血被胭脂带回来的。
那个男人放下剑立马进了屋子里。
伏月的目光随着那个男人而去。
目光像是觉得此事有趣似的。
子阑看着不知何时来的玄女,眼里又带上了一层戒备。
伏月看向抱着孩子的胭脂:“胭脂,你救的那个女子眉间是不是有一抹红佃?”
胭脂点了点头:“是,像是凤尾花的红色胎记。”
伏月说:“白凤九,青丘这一代也就这么一个姑娘。”
白凤九和东华帝君。
伏月饶有兴趣的看向那间屋子。
子阑隔空传话给伏月问:“你想做什么?”
谁不知玄女叛出青丘,她想对青丘帝姬做些什么?
伏月看了一眼子阑,眼里像是没这个人,仿佛刚才那话也没听到一般。
伏月身子靠着栏杆,素白的指尖开始掐算。
低着眸子,几个指尖飞快的动着,突然收了动作。
盆栽的三片叶子飞进伏月的手心,她捂着随手摇晃片刻,然后叶子碎成看不清的灵气,飞向四处。
九死无生。
伏月用胳膊怼了一下虎妞:“有些人啊,即使历劫也是天下的皇帝,这算是什么历劫?”
“这算什么?薛定谔的历劫?”
伏月嘴角的笑意带着十分明显的嘲讽。
她想到了自己曾经遭遇的一些事情,眼里的情绪非常、很明显的不好。
她的历劫尝遍了天下所有的情绪,经历过普通人的人生,经历过苦难的人生,经历过非常非常多苦难的抉择,也经历过极个别幸福的一生。
理所当然的,她在每一次历劫中,都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
这才算是历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