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李叙璋和李云暖都笑的前仰后合。
李叙白却没有笑,一时无语,思忖了半晌,突然一脸正色的肃然道:“你们俩都给我记住了,人笨不可怕,可怕的是笨还没有自知之明,笨有笨的活法,聪明有聪明的活法,谁都别去羡慕人家是怎么活的,咱们李家这样的,躺平当咸鱼才是最安全的活法。”
李叙璋和李云暖听不太明白李叙白的话,但看到他没有笑容,神情凝重,他们还是齐齐点头,郑重其事道:“是,二哥,我们记下了。”
“你怎么了,今日怎么这么严肃?”宋时雨从来没见过李叙白这样肃然的模样,不禁心生怪异。
李叙白看了看宋时雨三人,无奈的苦笑道:“还不是因为这次选秀大会搞得太大了,得罪了不少人,以后肯定有不少人要盯着咱们家,你们俩啊,在家里丢丢人也就算了,要是跑到外头给我现眼,我肯定打死你们俩。”
李叙璋漫不经心的笑了:“二哥你放心,以后我要是丢人,肯定跑的远远的,让你打不到我。”
“......”李叙白抬起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李叙璋的后背:“那我现在就拍死你!”
入夜之后的凤凰山,深幽而寂静。
草木疏影,流云月华,无声的流转变化。
一个纤瘦高挑的人影身轻如燕的越过低矮的灌木,潺潺的溪流,擦着黑沉沉的夜色,直奔雁池边。
雁池边的石头上坐着个年轻郎君,手放在唇边,发出一串悠然的声音。
他似有所感,转头看到来人,边似笑非笑的轻讽了一声:“来的够快的,平日里你可没有这么召之即来。”
来人是个同样年轻的姑娘,听到郎君的话,她的身形一转,无声的站到了郎君的面前,冷薄的抱着双臂,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少说废话,有消息就说,没消息就滚。”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你也太凶残了,”年轻郎君还是一派温和,不闹不怒的笑道:“顾氏三族的男丁都平安到了岭南,没有一个在路上死伤的,按照规矩,这些男丁没有打点过的,会分去采石场服役,打点过分去伐木场服役,按照你的意思,我打点了一番,让顾太傅的几个儿子都进了采石场。”他微微一顿,疑惑不解的问道:“诶,你跟顾家的男丁有什么仇什么怨?宁可花银子打点,也要往死了折磨他们?”
年轻姑娘面无表情的反问了一句:“跟你有关系吗?”
“好好好,跟我没关系,我不问了,还有啊,被卖家买走的那三十几个顾家女眷,我都买下来了,都安顿在了我在南边的产业里。只有顾夫人,买她的人是曹和勇,我实在是束手无策,只能徐徐图之了。”年轻郎君顿了顿,神情有些怪异,笑的像一只偷吃的鼠:“顾时宴和顾阿蛮也在乐昌城安顿好了。说起来你真是个怪人,往死了折磨顾家的男丁,但是却对顾家的女眷百般照应,诶,你该不会是看上哪个女眷了吧?”
听到顾夫人三个字,年轻姑娘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心头涌起无法言说的哀凉。
这世上的欺骗如此之多,多的让人应接不暇,难以分辨。
“诶,你怎么了,你放心,姓曹的对顾夫人极尽宠爱,姓曹的又没有正妻,她隐隐是后宅第一人了,一时半刻死不了。”年轻郎君唏嘘不已,百思不得其解,凭曹和勇的身家和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被一个半老徐娘给迷得晕头转向的。
年轻姑娘回了神,白了年轻郎君一眼,想到冒险寅夜而来的目的,不知不觉间,她浑身都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年轻郎君误以为年轻姑娘要过河拆桥,杀人灭口,顿时如同刺猬一样浑身炸毛,先发制人的威胁道:“诶,你一个外人,对顾家的事这么感兴趣,竟然还把朝廷钦犯给私自偷放了,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身份和干的事宣扬出去,你还能在汴梁城待的下去吗?”
年轻姑娘根本没理会年轻郎君的威胁,眯着眼盯着他,森然问道:“我警告过你,不要对他下手。”
年轻郎君愣了一下:“我没有对他下手啊?”
“那你为何要派苏懂车盯着他,为什么要对追杀田占双,你到底要做什么!”年轻姑娘步步紧逼,整个人都阴郁而危险,一直将年轻郎君逼的如同困兽一般。
年轻郎君一脸茫然:“不是,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费劲盯着个纨绔干什么?更何况这个纨绔现在还是个武德司的官儿,田占双,田占双是谁?我都不认识这个人,我追杀他干嘛!我与你联手,是要重振家族,不是要满门抄斩!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年轻姑娘静了片刻,在无法辨别年轻郎君所说的是真是假之时,她只能选择相信他的这套说辞,更重要的是,她和他如今是同路人,许多她不方便出面的事情,还得依仗年轻郎君出面,这个桥暂时还得留着。
只是她原本就对年轻郎君稀薄的信任彻底没有了,以后,她必须分出心神盯着年轻郎君了。
年轻姑娘深深的看了年轻郎君一眼,平静的面庞下是危险涌动的气息:“你记着,若你违反了我们的约定,那么联手便就此作废,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别这么紧张,”年轻郎君屈膝坐着,手撑着下颌,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我从来没有问过你跟顾家是什么关系,你又何必对我有这么大的疑心?你我从来都没有利益冲突,不是吗?我虽然猜不透你的目的,但我猜得出,你和我的目的是一样的。”
“我和你不一样,”年轻姑娘眼波一动,荡漾的水光倒映在她的深眸中,似乎是云翳背后的万千繁星,闪着染了微尘的光芒:“你争名逐利。”
“我争名逐利,你就淡泊名利了?”年轻郎君呵了一声,微微仰起头,还有些青涩的脸颊上,显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若你真的淡泊名利,那为何要多此一举跟我联手?闲得慌还是闷得慌?”
“......”年轻姑娘一时语噎,被气了个倒仰。
“好了,你生气了我就高兴了,”年轻郎君拍了拍手,站起来慢慢的走远了,走出去了几步,他回过头,笑嘻嘻道:“你放心,我怕血,不喜欢杀人。”
年轻姑娘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双手:“你最好,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