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嫣说的保命第二步——收买民心,得道多助。
给百姓们发汤药就是关键的一步,顺便让百姓称赞圣君,但是谁都知道,汤药是京畿衙门负责发放的。
京畿衙门如此尽心处理瘴气之事,事后,圣君考虑到民心,也不能再随意对京畿衙门翻旧账。
最主要的是,防止对谢胥翻旧账。
谢胥曾经效命于贵人,就是他最大的黑点。
如今必须把这个黑点用最大的力度擦掉。擦干净。
在药铺遭哄抢的时候,吕嫣吩咐人,买空了所有的酒坊里的烈酒,越烈越好,能一口放倒人的最佳。
真正能消毒的不是那些艾草菖蒲,而是酒(精)。
烈酒被大量铺洒在衙门的内外,整个京畿衙门的空气里,都能闻得到一股股浓浓的烈酒味道。
搞得最馋酒的衙役都有些闻着醉了。
但别说,这些烈酒一洒,至少衙门的内部,变成了一片极其安全的区域。
每个衙役进出之前,全部用烈酒洗礼一遍,至少一整日过去后,京畿衙门当值的七十六名衙役全都齐齐整整,没有一个人中招昏迷。
所有人都见到了吕姑娘的能力,原本面对瘴气近乎绝望的心里,几乎一扫而空,各个都开始信心倍增。相信他们一定能度过这场瘴气。
一定能。
瘴气第三日。
井然有序,信心倍增。
“吕姑娘,你吩咐的事情全部都已经做完了。”衙役们这两日干得热火朝天,地上的石灰粉也好,酒精消毒也好,全齐心协力办完了。
整个京畿衙门的衙役,从未如此勠力同心、上下一致过。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有衙役问道。
没想到吕嫣两眼望着天,过了很久才说道:“接下来……等。”
所有正蓄势待发的衙役全都闻言懵逼了,啥?等、等什么?
“大家就在衙门里,好吃好喝,休息一阵吧。”吕嫣居然笑嘻嘻说道。
这个回答让大家都目瞪口呆,脸上连表情都不会做了。
“吕姑娘的意思难道是……什么也不用做了?”
结果吕嫣真的很认真说道:“对,不用做了。”
很多时候,尽人事,人力所能做的,再多也有限。
显然这个答案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院子里,每个人都甚至开始露出了不知所措。
吕嫣视线一一看着他们,“所有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她能用上的手段,想到的知识,全部都已经出尽法宝了。
接下去,呵,真的就只有看老天了。
有衙役终于将信将疑问了一句:“可是,还有最后一日,什么都不做,瘴气就能除了吗?”
难道说时间一到,瘴气自动就消散了?
吕嫣却挤出了一丝笑,面对着众人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所有人再次陷入哑然。
只有谢胥抬眸看向了吕嫣,从她那张脸上,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那是一种,死寂。
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
纯粹的死灰一样的表情。
“既然吕姑娘这么说了。”谢胥对院内的众人说道,“大家就不用再有顾忌,衙门里还有些的酒肉,全都拿出来,犒劳大家这两日辛苦,尽情享用吧。”
所有钱当然是衙门出。
但这次没有人高兴,因为怎么感觉像是,最后的断头饭。
每个人的表情,甚至有些害怕。
吕嫣挑了一下眉,却不声不响转身回到了屋子。
谢胥很快就过来了,仍然是轻轻扣了三下门。伴随着一声不高不低的:“吕嫣。”
吕姑娘开门,倚在门框上。
此情此景,仿佛两人曾经。
“你从来不会说天机不可泄露这种话。”谢胥看着她说道。
吕嫣不是兔头人,她不是神棍,她从来不会用所谓的狗屁“天机”来搪塞。
倘若吕嫣这么说了,那可能就代表,真的有问题了。
这个问题吕嫣解决不了,所以只能说谎。
吕嫣看着他,半晌露出一丝讥意:“如果我说,这次是真的只能靠天机呢?”
谢胥闻言皱了皱眉,他定定不动看着吕嫣,吕嫣也看着他,终于谢胥开口问道:“那,能给我讲讲吗?”
讲一讲,究竟是怎样的天机。
谢胥说道,“这几日你让衙役做的那些准备,我一次都没问过为什么。”
比如那些铺满了街道的石灰粉。比如被买空的烈酒。
谢胥从未听说石灰粉能对付瘴气。也未听说烈酒比药材有用。
吕姑娘看着谢胥,最后还是大发慈悲让他进屋了。谢胥进来后,吕嫣随后就推上了门。毕竟还没到最后时候,不方便让那些衙役们听见。
“无论是药汤,还是鼻塞,都只能暂时缓解他们的症状。”吕嫣直接后背靠在门扇上,望着谢胥,“如果这毒瘴不除,药材总有耗尽的一天。”
谢胥也望着她:“我明白。”
所以他这些天根本没有给过吕嫣压力。完全的不质疑,不过问。全盘接受。
说实话,吕嫣内心也对谢胥这种反应带着一丝感激。这种微妙的感激,对旁人没有。
“师父为了这场毒瘴做了万全准备,还记得京城四处的‘护城河’吗?”
京城护城河,河水福泽万民,护佑皇城。有水的地方就是万物之生。
原本,确实如此。
“所谓的雾气、瘴气,形成的最重要的一个核心条件,就是‘水汽’。”
当我们行走在雾中,除了呼吸,会发现头发上,身上,都裹上了一层淡淡的水珠。
“从前的京师,是不是也常有雾气。”半透白色的雾,倒是不伤人,甚至还有些唯美。
谢胥耳边听着这些陌生的解释,平生再次产生微微震撼感。
京城的护城河,恰恰是形成雾气最好的条件。
“这里又要说到李靖安统帅下的工部的‘丰功伟绩’了。”吕嫣似笑非笑,讥色嘲弄。
护城河底下,这些年,工部借口兴建了许多的所谓“利民工程”。利民,害民。
“工部在护城河的河底,埋了许多‘空陶轮’(古代一种轮转机扩),借水流自转,如磨盘。表面上说是为了百姓取用水方便,实际上,这些陶轮里面,都事先填充了师父给他们的药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