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传一听这话,脸上的阴霾瞬间散去不少,眼睛都亮了,他拉过刘玉娥的手,又惊又喜:
“玉娥,你可真聪明!我还以为你把所有钱都交上去了呢,差点没急死我。”
刘玉娥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瞧你说的,我有那么傻吗?他们警察又没长透视眼,哪知道我们到底赚了多少钱?留一手,总是没错的。”
吴浩传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安心的神色:
“有了你留的600多块钱,以后咱们家里的日子确实能好过一点。对了,我今天临走的时候,乡政府的人还特意把我叫到跟前,脸色严肃得很,一个劲警告我,要是再敢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对我绝对不轻饶,听那意思,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刘玉娥听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眉头也拧了起来:
“唉!既然上面不让干,看来是真没办法了,只能琢磨着干点别的营生糊口了!可这乡下地方,想找个合适的营生也不容易啊。”
吴浩传摆了摆手,脸上的愁绪被一股怒气取代:
“好了,先不琢磨别的了,眼下最要紧的是那个二赖子。快帮我想想,用什么方法报复他才解气!”
刘玉娥眨了眨她那双透着精明的三角眼,沉吟着说:
“要想报复二赖子,咱们可不能明着来。你也知道,他们老赵家在村里是大户,人多势众的,真要是明刀明枪地闹起来,咱俩肯定不是对手,搞不好还得被他们欺负,吃大亏!”她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突然一拍手,“有了!那二赖子不是总喜欢在家门口晒衣服吗?而且他又是个光棍汉,就那三间破草房,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有,整天还不着家,四处闲逛。我前几天瞅见咱家屋后那棵榆树上,爬了好多洋辣子,浑身是刺,沾着就火辣辣地疼。咱们去抓点洋辣子,把那些洋辣子毛全都涂在他衣服的里面,让洋辣子好好‘伺候’伺候他,保管能辣得他嗷嗷叫!这样既能教训他,又能避免咱们和他直接起冲突,神不知鬼不觉的!”
吴浩传听完,兴奋得一拍大腿,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玉娥!你真是太聪明了!这种损招你都能想得出来,绝了!行,就按你的办法来,咱们说干就干,别等那小子回来了!”说罢,吴浩传立马起身,在屋里翻了翻,找出一张皱巴巴的旧报纸,又从厨房的灶台上拿起一双用了有些年头的竹筷子,快步向着屋后走去。
来到那棵榆树边,只见榆树的叶子上密密麻麻地趴满了洋辣子,青绿色的身子上长满了细细的毒毛,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吴浩传屏住呼吸,用筷子小心翼翼地把洋辣子一个一个夹起来,放进铺开的旧报纸上,生怕不小心碰到那些毒毛。足足夹了有20多个,他才满意地用报纸把洋辣子仔细包好,像做贼似的,猫着腰向着二赖子家门口摸去。
此时正是中午,日头毒辣辣地烤着大地,村里静悄悄的,村民们大多躲在家里歇晌,不愿出门受热。
所以吴浩传一路走到二赖子家门口,都没碰到半个人影。
他偷偷往二赖子门口瞄了一眼,只见那两扇破旧的堂屋门被一把大锁锁得牢牢的,看来那家伙又不知道溜到哪里鬼混去了。
门口两棵大椿树中间,拴着一根粗麻绳,绳子上晾着二赖子的几件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褂子,一条打了补丁的裤子,还有一个灰扑扑的大裤头,在热风里有气无力地晃着。
吴浩传紧张地四下望了望,确定附近真的没人,心脏“怦怦”跳得厉害。他赶紧小心翼翼地打开报纸,把报纸里的洋辣子用筷子一条一条地夹着,仔细放进二赖子的衣服里面,尤其是褂子的胸口后背袖口,以及裤子的裤腿,还有大裤头的裆部,这些贴身的地方,都特意多放了几条。他还不忘留了几条,故意放在那两棵树的树干上,让人看着像是树上自己生出来的,好掩人耳目。
做完这一切,吴浩传不敢多耽搁,像脚底抹了油似的,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二赖子的门口,一路小跑着向家里赶去,生怕被谁撞见。
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在外面赌了一夜钱的二赖子,输得口袋比脸还干净,才带着一身疲惫,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家里。
他随手从门后扯过一条黑乎乎的毛巾,趿拉着一双破布鞋,直接跳进屋旁那条浑浊的圩沟里,胡乱抹了两把脸,搓了搓脊背,洗了洗腿,算是简单洗了个澡。
上岸后,他擦了擦身上的水,迷迷糊糊地取下绳子上晾晒的衣服——那是昨天早上洗的,早已晒的干透。
他抱着衣服匆匆进屋,往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木床上一坐,就开始急着换上,心里盘算着赶紧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好补补这一夜的困乏。
可衣服刚穿到身上,还没等系好扣子,二赖子突然“嘶”地吸了口凉气——先是后脖颈子像被针扎似的,“刺啦”一下又疼又痒;还没等他抬手去挠,胳膊肘、腰眼儿又接二连三地传来同样的滋味,“刺啦、刺啦”的感觉顺着皮肉蔓延开来,转瞬之间,全身上下就像爬满了无数只小虫子,又像被泼了滚烫的辣椒水,又疼又痒,钻心挠肝。
“哎呦!哎呦呦呦!”二赖子疼得龇牙咧嘴,在屋里直蹦跶,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手忙脚乱地一把扯掉褂子,又蹬掉裤子,光着身子站在原地,低头一瞧,顿时吓得魂儿都飞了——浑身上下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疙瘩,一片一片的,看着又疹人又吓人。
这玩意儿邪门得很,不碰它的时候,那股子痒劲儿能把人逼疯;可稍微一碰,钻心的疼就直冲天灵盖。
二赖子简直要崩溃了,他在屋里团团转,急得抓耳挠腮,突然瞥见泥巴供桌上,还放着半瓶前几天喝剩的散装白酒。
“有了!”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过酒瓶,拧开盖子就往身上倒,然后用脏兮兮的手蘸着白酒,胡乱地在患处擦洗起来。刚擦的时候,酒精带来的清凉感确实压下去不少痒痛,可没过一会儿,那股子火辣辣的疼又卷土重来,比刚才还要厉害几分。
二赖子疼得直翻白眼,胸口也闷得发慌,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感觉自己再这么熬下去,说不定真要出人命。
他这时候哪还顾得上穿褂子和裤子,胡乱从床尾扯过一条皱巴巴的大裤头套上,连屋门都忘了锁,就踉踉跄跄地往大队部跑。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找医生救救自己,不然这条小命怕是真要交代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