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收拾完烂摊子,曹阳带人抱了一大堆奏折进来,美其名曰等皇上圣断。
说完不等帝王开口,就以身体不适的缘由告退了。
连带孟扬几个有样学样,找了各种借口逃离,最可笑的是谢知舟,说要去庵堂当和尚!
晏铮气笑了:“喜欢当和尚是吧?那朕直接下旨,把他赐到离表姐最远的寺庙去当和尚!”
楚若颜连忙劝道:“好了,这两个月他们也着实辛劳了,就当是让他们休个沐,好吗?”边说边拿起奏折送过来,还亲自为他研墨。
岂料帝王脸色一变,抓住她的手:“皇后的意思,是这两个月朕不辛劳?”
楚若颜心道你辛劳什么,尽享受了,谁知下一瞬腰间一沉,径直被他圈进怀:“我知道了,阿颜是怪我不够勤勉,冷落了你,如今补上可好?”
热息挠颈,小娘子一巴掌打在他作乱的手上:“还补,你不怕虚不受补吗?”
“谁虚谁补!”
男人理直气壮,这次轮到楚若颜气笑了,斜起眼梢睨他:“是吗?那你先前逼二哥当皇帝是怎么回事?”
晏铮语塞,本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可瞧着夫人敏锐的目光,也只得实话实说了。
楚若颜听完大惊:“你、你居然真想跟我一起去死……你是不是疯了?”
晏铮笑笑:“早就说了,没你也不会有我,对了阿颜,你看这个——”为了转移注意,他特地将之前给云琅准备的玺盒拿来,从里面取出封信,“这就是当初出卖你们家的内鬼,写给慕容封的密信。”
楚若颜打开一看,字迹遒劲有力,应是男子落笔。
可目光落到信末署名时,忽地一凝:“这!!”
“怎么了?”晏铮凑过来。
楚若颜指着那个“云”字道:“你看这一笔,笔尾勾了老长,二哥说过,云家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写字!”
顾府,顾斓之院子。
“主上!”
雪舞突然猛扑过来,摄政王头也不回随手一挥。
她顿时倒飞出去,再度撞上院墙吐血,可偏偏落下来的位置就在越千重旁边……
于是被勒住脖子。
狠拧,断气。
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人就软软倒了下去。
云梓豪心头一震:“雪舞!”
他不在乎这些手下的命,可雪舞已经是他身边最后一个可用的人了。
宋贾、尹力、朱雀……他手底下的人一个接一个被晏铮剪除,到如今雪舞一死,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越千重手刃了仇人,起初还有些茫然。
片刻后突然将脸埋入掌心,宽大的肩膀抽动起来……
无论再杀多少人,他的姐姐始终都回不来了。
院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好半天,云梓豪才轻轻问了句:“王叔,你后悔吗?”
摄政王眼皮一掀,只听他开口,声音有几分飘渺:“当初若是你来坐这个天下,盛朝不会灭,云家不会亡,我父王母妃不会惨死,你的王妃也不会昏迷十多年,还有你的长子不会被炼成药人,渺渺堂妹更不会失散那么多年,王叔,我想问你一句,你后悔吗?”
摄政王背脊骤僵,这个念头自入京以来,就不停盘旋在脑海。
他也反反复复在问自己,却没想到云梓豪会直接问出来。
王妃眼底闪过一抹忧色,正要上前,可瞥见儿子面上压不住的愠色,又停下。
只看云琅唇角讥扬,一贯散漫的语声带了怒意:“后什么悔?这天底下又不是他姓云的一个人的,怎么事事都要赖上他?当初要不是为了你们那见鬼的天下,他能半途离开?能给你们可乘之机?”
摄政王僵硬的背脊缓缓松下,只听云琅冷哼又道,“别在这儿说废话了,老实交代,你身边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就是他出卖了我们家吧?”
云梓豪眸中掠过惊异,似没想到他居然查到了神秘人头上。
犹豫片刻咬牙:“不!我不能说!就算你们把我杀了,我也不会出卖他!”
“你!”
云琅大怒,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顾府上下惶恐的问安。
“参见皇上!”
“参见皇后娘娘!”
……
众人回头,只见晏铮和楚若颜疾步进来,女子手中还拿着一封信纸。
“爹爹、二哥,你们快看这信末署名!”
云梓豪意识到什么,想要去抢,奈何手脚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云家父子接过。
“这、这是?!!”
云琅瞬间瞪大眼,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
摄政王皱眉夺了过来,亦只一眼,如遭雷击。
他甚至没有拿稳手中的信,任它轻飘飘落在地上,王妃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宁弟?!”
她嗓音微颤,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俯身想拿起来看得再清楚些,却听一声沉沉的叹息,紧接着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面上蒙着黑巾的人走了出来。
云梓豪看见他失声叫道:“您怎么出来了?!”
那人摇了摇头:“梓豪,不必再瞒下去了,没有意义。”
这熟悉的声音让摄政王浑身一震,双目死死盯着他,但见那人掀开兜帽、揭下黑巾,露出一张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脸。
“云宁,竟是你、竟真是你,你没死?!!”
沉冷的声音满是震惊,只看云宁帝沧桑一笑:“是啊,王兄,我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