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耿耿于怀的两天假期,陆南亭一整天都气鼓鼓的。
他也不说为啥,就冷着脸坐角落里玩手机,活像炒股亏了八百万。
哦不,就算他炒股,就算他真的亏了八百万,应该也不至于这样。
他在休假,身边工作人员也跟着放假,这边都是顾兰溪工作室的人,跟他没那么亲近,见他表情不对,也不敢多说。
人人都闷头干活,好似一下子回到了上个月,每天忙得脚不点地。
有剧组的人受人所托,想要找他要个签名,敲门进来,见他这幅样子,怕触他霉头,提都不敢提。
顾兰溪只管拍戏,也不哄他,偏他就跟较劲儿似的,一步不离的跟着。
之前来剧组,他怕影响大家工作,基本上都待在休息室里,不会去片场,今天愣是顾兰溪去哪儿,他就跟着去。
去了也不说话,只时不时拿委屈巴巴的眼神儿瞅顾兰溪。
那架势,恨不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挨了欺负!
奈何顾兰溪铁石心肠,他越作,越是不搭理。
养老公嘛,又不是养儿子,老惯着算怎么回事?
自尊心作祟,因为他在边上盯着,顾兰溪今天拍戏的时候不仅稳定发挥,还超常发挥,引得倪冰砚拿着小喇叭夸个没完。
吵架吵不过,生气没人理,陆南亭拿她没办法,冷着脸拿了她手机,熟练的刷脸解锁,开始翻起了两人聊天记录。
还别说,从顾兰溪的角度看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基本上就能看到他在顾兰溪心里是什么样子。
思想跳跃,骚话满天,想一出是一出,偶尔幼稚,偶尔流氓,却又大部分时候都十分纯情……
还别说,看完挺治愈的。
差一点就要原谅这狠心的女人了。
结果,退出两人对话框之后,不过随机在通讯录里点开几个,竟点到两个情敌。
警铃大作之下,陆南亭干脆从头到尾的翻。
以前他也查手机,最多拿顾兰溪手机拍一堆自己的帅照,再打开感兴趣的软件看看,连偷摸给自己转点零花钱都不敢。
这还是头回,把通讯录每一个人都点开来,往上翻聊天记录,一直翻到顶。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一大堆情敌躺在自家老婆好友列表。
有同学,有校友,有合作伙伴,也有工作伙伴……
不论什么身份,全都跟顾兰溪表过白。
这还只是通过微信这种途径的。
现实里表白的,打电话表白的,发邮件、写信的……
光想想就气死了!
虽然顾兰溪每次都很干脆的拒绝了,但全都保持着朋友关系,不仅逢年过节会发发消息,偶尔还会闲聊几句,交流一下各自近况。
双方语气都挺正常,但陆南亭看了,还是觉得刺眼得很。
一生气,不等顾兰溪收工,招呼都没打一个,戴上墨镜,就酷酷的走了。
等他气哄哄的开着车出了影视产业园,本想找个地方玩会儿,看个电影吃个饭,或者唱唱歌之类的,又怕顾兰溪生气,最后直接开车回家了。
正是下午六点左右,夕阳西下,站在客厅,影子拉得老长不说,因为光的缘故,他一眼就看到了餐边柜上薄薄的灰。
也不知怎的,插在落地圆肚儿花瓶里的鸵鸟毛掸子,就到手里了。
扫干净上方的灰,连天花板都没有放过,再拿起抹布,把所有摆件、开放式柜子,全都擦了一遍。
最后又把家里东西收拾齐整。
等把地拖完,一看时间,已经十点过。
今天周六,提前说了不回来吃饭,老肖和老陈正好一起休假,结伴去灵隐寺烧香去了,明天晚上才回来。
听邻居家老太太说,那边求姻缘可灵可灵了!她俩孩子都还没对象,可不得好好求一求?
王姨在保姆间睡觉,听到家里有动静,知道俩老板都在家,怕撞见他俩腻歪,也没出来看。
结果那动静一直持续好几个小时,王姨终于忍不住好奇,出来看了一眼。
然后就见陆南亭在那拿着手持吸尘器,在吸沙发缝隙里的灰。
再看屋里,到处亮闪闪。
忙溜回保姆间,疯狂给老陈打电话。
老陈打扫卫生很干净,还负责给小两口洗衣服刷鞋之类的,自认在陆家兢兢业业快二十年,就没怎么出过错,接到王姨电话,感觉天都塌了!
自家小少爷,打小哪干过活儿啊?竟一个人在家大扫除!
难道嫌她年纪大了,打扫不干净?
她也不算老啊……
到底阅历丰富,想了想,就想明白了。
家里有专门打扫卫生的人,这种情况下,还辛辛苦苦把家里打扫一遍,说明什么?
说明这孩子心里烦。
顾兰溪在剧组拍戏,要下周才会出组跑商务,按理说,只要两口子待一块儿,陆南亭就不会不高兴。
现在看起来很不高兴,那必然与顾兰溪有关。
想到这,老陈很快把自己的猜测跟王姨说了。
王姨赶紧把门反锁,蹦上床,假装睡着了。
陆南亭走了没多会儿,顾兰溪就发现了。
问了助理,见他什么都没有交代就走了,只当他工作上有事儿,临时走了,也没多想。
等到收工,就见对话框别说发自拍,或者跟她分享晚餐了,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知道他今天有点生气,但陆南亭并不是那种气性很大的人,或者说,并不是那种喜欢跟她生气生很久的人,顾兰溪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结果陆南亭关机了。
又给陆南亭助理打了个电话,见陆南亭并没有工作安排,当下不再耽搁,亲自开车,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里。
果然,一进门,就见家里格外整齐。
今天陈姨休假,虽然留了个王姨给他俩做饭,但她们分工明确,王姨不可能在工作内容之外,给家里做大扫除。
【不至于吧……真要去,都是一家人,去就是了,怎么气成这样……】
顾兰溪一边琢磨,一边换鞋。
换好鞋进屋,就见厨房门半掩,陆南亭背对着她,正在做饭。
“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打电话也不回,你今天有点过分了!”
一把推开推拉门,顾兰溪斜靠着门框,双手抱胸,一开口就毫不掩饰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见陆南亭不搭理,只闷头切煎好的鸡胸肉,顾兰溪无奈了:
“你要实在想去,就跟着去呗,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能抽出空来。”
那两天陆南亭有行程,原本,顾兰溪想跟着他跑的,奈何计划没有变化快,她也没有办法。
陆南亭心里憋气,忍无可忍,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她:“我在乎的是假期吗?是你的态度!”
明知道他不高兴了,却当看不到。
无视他的情感需求,好像他生气,没什么大不了。
“而且,你好友列表里,怎么那么多跟你表白过的人?原来在你心里,当不成情人的人,还能当朋友吗?”
两人很少吵架,这都六月了,今年貌似还是头回吵起来。
顾兰溪简直无语死了:“本来就是朋友,只是留在原来的位置而已,而且,我对他们又没有别的想法,为什么不能当朋友?”
“你还经常跟他们聊天!”
“就正常往来,有的人还一起做生意呢!谁还能跟钱过不去?总不能因为别人喜欢过我,我就跟他们绝交吧?”
“还跟他们一起做生意??”
“停停停!你冷静一点!我真要对他们有意思,还有你什么事儿?前些年我连你联系方式都留着呢!怎么就不能留着他们了?”
“什么叫‘连我’?我怎么就不配待在你通讯录里了?”
“停停停!你先吃饭!多大点事!竟然气到饭都不吃了。”
“呵,我要饿死我自己!”
“我看看,你做什么了?你不吃我替你吃,我好饿。”
明明很生气,一听她说好饿,脚就往旁边挪了一步,给她让了个位置出来。
好吧,自律人士的晚餐,鸡胸肉沙拉。
顾兰溪一屁股坐在餐桌前,双手托着下巴,气鼓鼓的提要求:“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吃烤虾!”
“换一个,家里没有。”
他俩说了今天不在家吃饭,家里自是不会准备新鲜的活虾。
“那你加点黑芝麻。我头发都要被你气掉了,我得补补。”
陆南亭闷不吭声找了芝麻瓶出来,默默的洒了薄薄一层,这才拿出来跟她分。
顾兰溪趴桌上,安静的等着他把沙拉分到小碗里。
等捧着碗吃了两口,才伸脚踢了踢陆南亭的小腿。
“我只会欺负你,可不会欺负别人,你要是生气,以后我就不逗你了。”
见他还是不说话,顾兰溪眨眨眼:“假如哪天跟你过不下去,我肯定把你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知道吧?什么是真正的在意,你该明白。不要一天到晚吃飞醋。”
话罢,两下吃完,扔下一句“今天你害我担心,还冲我发脾气,所以你洗碗。”,就理直气壮的走了。
陆南亭咬着叉子,烦躁的抓抓头发,竟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想说她不讲道理吧?貌似又很有道理。
可要说她说得很有道理吧?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死嘴,关键时刻,总是派不上用场!
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