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星稀时，黎昔坐在廊下看着夜空，想起小时候的事。
“那个时候，我娘一心要把我教成大家闺秀，成天灌输一些男尊女卑的思想，让我学一些‘女孩子’该学的事。”
“你肯定不听的。”宴九知轻弯嘴角，握住她的手。
“那当然，我前世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男女都一样可以上学工作，自然认同不了，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凭什么我哥我弟就能去读书，我却要在家学什么女德？我偏不学，硬是跟着我弟一起去上学。”
“他还不肯呢，”黎昔握拳，眼里却带着笑意，“打一顿就老实了，还帮我拿包。”
“教书夫子气得啊，脸都青了。”
“哦，我还会打算盘、看账本，比我哥我弟可强多了。”
黎昔说起来还是很骄傲的，就算是最差的环境，她也要尽力过好。
更何况环境还不差。
她其实是在几岁时慢慢恢复前世记忆的，得知自己穿到古代社会时很是慌乱了一段时间。
各种古代小说和电视剧最虐最惨的部分天天在她脑海里回放。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自己必须至少有一技傍身。
既然出生在商家，那她就要学会做生意、算账。
算账比高数可简单太多了，就算枯燥又乏味，她也全部忍下。
她害怕，害怕过上古代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夫为天的生活。
好在父母虽然是古代人思想，并不完美，却也是真的疼爱她。
有些事情，她闹一闹，他们就捏着鼻子认了。
不认不行，她可会闹腾。
黎昔笑了起来，天上的星星都坠落到了眼睛里，璀璨又温暖。
她乖的时候是真乖，很会撒娇哄父母开心，是真正的贴心小棉袄。
虎的时候也是真虎，家里谁都别想让她不痛快。
“大哥说我是炮仗，一点就炸，还是炸全家的那种。”
宴九知笑容格外温柔，带着缱绻，捧着她的双手，摸着她纤细的指骨。
“我知道，娘说你是全家第一聪明人，不管是算账还是读书，都比大哥和小弟厉害。
你硬是要读书，人都挤进课堂了，谁来说都不走，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爹觉得你说得都对，不就是钱的问题嘛，黎家不差钱，就加双倍钱给你读了。
娘虽然哭哭啼啼念叨着不合规矩，却也拿你没办法。”
岳母把这些事翻来覆去给他讲了好多遍，就一个意思：我女儿受不得气，吃不了苦，性子还死犟，你好好待她。
“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和岳母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象道侣小时候可爱的模样。
拉着她的手，贴在脸上，宴九知眼睛里满是笑意，又轻轻吻着她的手心，温热的呼吸，麻痒的触感让黎昔的脸有点热。
腰好像有点软，她整个人团进他怀里，手指在他领口绕着圈。
今日满月，月华莹润如水，静谧又浓烈。
宴九知神念一动，灵气在夜色下一点点勾勒出一个鲜活灵动的小姑娘。
花苞髻上戴着小猫发扣，大大的眼睛有些娇又有些俏皮，笑起来一对小酒窝都是甜意。
一身鹅黄色的襦裙开成了花苞形状，更衬得她活泼可爱。
宴九知认真看着小姑娘踢着毽子，又在旁边勾勒出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他其实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长相，只能顺着现在的模样推演。
小小的宴九知约摸五六岁，相貌昳丽又精致，眉峰是暖的，并没有沾上后来的冰雪。
黎昔眼睛都瞪大了，手不自觉揉皱了手里抓着衣襟：“师兄你小时候就这么帅啊！真好看！”
小宴九知手里拿着糖葫芦，递给小黎昔，看她吃得满嘴糖碎。
又拿起帕子，仔细给小姑娘擦脸，认真说：“你最好看，没人比你更好看。”
黎昔笑着埋进他颈窝里，温热香软的呼吸让宴九知颤了一下，揽在她的身后的手，一寸一寸地收紧，将人紧紧地拥在怀里。
花园中玩耍的两个小孩慢慢长大，渐渐和两人的记忆重合。
第一次见面时，黎昔从马车上跳下来，活泼灵动。
桂花树下，娇俏的少女举起手，委屈巴巴给少年看她那已经愈合了的伤口。
焚魂绝渊中，少女踩着崎岖的岩石，穿过猛烈的罡风，避开四散的火星，飘飘然落下，将手放到少年手中。
……
满头银发的白雪灵小将军站在风雪里，俊美若天山雪神，他的目光专注又克制，带着小心翼翼的祈求。
“西昔姑娘，我心悦你。”
清冷的声音带着缱绻的回音。
这一次，黑雪灵土匪姑娘勇敢地回应了他：“小将军，我也心悦你。”
那笑容，融化了漫天风雪。
画面最后定格在道韵空间表白时，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眼角眉梢都氤氲着旖旎的艳色。
黎昔有些脸红，从第三视角看这样的画面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身边的人却将她打横抱起，亲了亲她的发间，温柔又珍惜。
“昔昔，你是我两世的等待。”
暗哑的声音有些压抑，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染上了浓烈的色彩，深邃浓欲。
黎昔的心颤了一下，又热又烫，手臂还是诚实地攀上了他的脖颈。
轻轻摸着他后颈的皮肤，一下又一下，又摸上了耳垂绕着圈，顺势向下。
太轻了，挠得人心痒急切，腿弯和背部，衣物相贴的部分都烫了起来。
昏暗的房间没有点灯，也不需要点灯，两道呼吸纠缠在一起，湿热又软浓。
浅浅轻啄已不能满足，更深的交融辗转流连，如深海沉浮。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时缓时急，滴滴答答自屋檐落下，形成一圈一圈的涟漪，雨意渐浓，花枝弯折，直至天光破晓，晨曦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