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烟嗤笑了一声，心底却明白，小将军说得对。
他对这小将军没有抵抗力。
半年，不是给自己的，是给九明霁的。
给他半年，让他逃命。
半年后，他再想走，那么，自己就是和他一起下地狱，也不会松手了。
他的傻子小将军啊，游戏开始了，还不逃吗？
傻子小将军不知道季长烟的算计，只觉得自己半年后可以堂堂正正上位，正开心着呢。
小将军高兴地拉起季长烟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在季长烟错愕的眼神里，笑嘻嘻地道：“我先讨点儿甜头，算你欠我的。”
“呵。”
季长烟轻笑，扶着九明霁的后脑亲吻上去：“甜头，得这样讨，将军。”
小将军被亲的迷迷糊糊，以至于季长烟说要回去处理一下垃圾的时候，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垃圾是什么，就先点了头：“需要派人帮你吗？”
“多谢将军，不用。”
季长烟笑容清浅，好看的像写意山水，寥寥数笔，风姿万千：“方才吓到将军了，季袅先给您赔罪了。”
“啊？”
九小将军当真像个小傻子：“你哪里吓到我了？”
“呵。”
季长烟发现，自从见到这小将军，他心情就很好：“将军方才还说腿软，怎得这会儿，腿不软了？”
他笑，笑得暧昧：“将军若是愿意，季某也不是不能再让您腿软一次。”
九明霁本来不应该懂。
可梦中几十年夫妻，他偏生就读懂了季长烟这暧昧的眼神，一时红了脸：“你忙的你的去，没点儿正经。”
季长烟想再逗逗他。
可小公子养的娇惯，面皮儿薄，哪里听得了那些荤话，这会儿已经红着脸扭头看别处去了。
他便也只是笑了笑，起身开门出去。
隔壁的刑室传来困兽般的低沉痛苦地嘶吼。
九明霁这才反应过来，季长烟说的处理垃圾是干什么。
他轻叹了一声，眼底覆上了厚重的悲伤。
季长烟从刑室出来的时候，那身白衣已经彻底成了红黑色，一张俏脸也染了几抹殷红。
一出门，他便看到了站在外面等自己的九明霁，然后愣住：“将军，一直在这里等我？”
“怕你难过，等着哄你啊。”
小将军笑吟吟地冲他张开手臂：“需不需要一个拥抱啊？”
季长烟蓦地红了眼眶，抿了抿唇，无声地抱住九明霁。
漂亮如画卷的年轻人下巴搁在小将军的肩头，有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跌碎在他的肩上，又渗透进布料里，消失不见了。
九明霁的手臂收紧，大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哄他：“哭吧，把委屈都哭出来，好受些。”
季长烟抱着九明霁，终于哭出声来。
季长烟最后是被九明霁抱回去的。
勾着九明霁的脖颈蜷在他的怀里，季长烟这十多年里，头一次红了脸。
若是被人知道，江湖上煞名远扬的杀手十三娘，像个小姑娘一样被人抱回房间，他的脸都不要了。
可感受着那坚实的怀抱，季长烟又觉得，要什么脸啊，不要了。
他太累了，累了这么多年，想歇歇。
季长烟抬头，那双漂亮的凤眸氤氲着水汽，眼尾斜飞一抹桃花色，恰恰撞进了九明霁眼中。
嚯，不愧是他看上的男人，真好看啊！
小将军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累就睡会儿，不累，随我回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