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明霁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衣服都已经换了，有些惊讶。
不等他惊讶完，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抬起头，就看季长烟端了铜盆毛巾进来。
看他醒了，季长烟将水盆放在架子上，脸上绽开了一抹璀璨的笑容，如同夏日晨光洒在蔷薇花上，明媚热烈却不过分张扬：“阿霁醒了？起来洗漱吧。”
“长烟。”
九明霁也笑了，冲他张开双臂：“要抱抱。”
“好。”
季长烟笑着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抱住，然后笑了：“乖，起来洗漱。”
“还要亲亲。”
九明霁得寸进尺：“不许嫌弃我没洗漱。”
“傻子。”
季长烟笑出声来，揉了揉他睡的乱糟糟的长发，扣住他的后脑，吻了上去。
不是蜻蜓点水的轻触，而是唇齿相依的纠缠。
许久，季长烟松开他，轻笑了一声：“你怎样，我都不会嫌弃。”
记忆里的九将军与眼前笑的明媚的九明霁重合，季长烟忽然有些感激命运了。
是啊，管他是不是话本子，他是真的，阿霁是真的，阿霁对他的爱也是真的。
哪怕他疯癫无状，哪怕他杀人如麻，可天上的明月甘愿为他坠落人间，他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可他又贪心地想，如果他有如同九明霁一般高贵的出身，是不是会更好。
可……
他不敢想，如果他生在哪个世家大族，还能不能拥有九明霁。
家教森严，循规蹈矩，他绝不敢向当朝郡主的独子示爱，恐怕这辈子都要把心思葬在心底见不得人的角落里。
而且，若是未经磨难，自小有人疼爱，他也不会将九明霁当做救命稻草，死死攥着不肯松手。
那时候的九明霁于他，不过是个漂亮的贵族公子、同一个圈子里值得交往的朋友，却绝对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或许会平平稳稳的度过一生，娶一房温柔贤惠的妻子，生几个乖巧伶俐的孩子，建立属于自己的功勋。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九明霁。
季长烟的心口蓦地痛了起来，像是被什么揪了一把。
不，他不能想象没有九明霁的一生。
那样的人生，便是成功名就，也如同极北的永夜，永远没有色彩。
季长烟了解自己。
他可以接受不曾拥有，但是不能接受拥有后失去。
他有过九明霁了，他无法接受失去他的月亮。
九明霁猜不到季长烟在想什么，看他忽然拧眉按住胸口，吓了一跳，忙握住他的手，声音急切：“长烟，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来人，请……”
“不碍事。”
季长烟忙捂住他的嘴，对应声进来的云鹞道：“无事，云侍卫先出去吧。”
云鹞甚至都没看九明霁一眼，叉手行了个礼，转身便出去了。
季长烟这才松手，有些羞赧：“不碍事，我只是想事情想的有些入神……”
“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九明霁也不在意云鹞根本不理会自己的命令，转头就离开了这件事，只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季长烟身上。
他握住季长烟的手，清凌凌的声音温柔如水：“长烟，我们会是共度一生的伴侣，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你所有的事情，无论高兴还是悲伤，无论生气还是激动，都可以告诉我，特别是关于我的，一定不要瞒着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