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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赢无忧要开始考虑对项羽的处理了。

她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无法不对“项羽”这两个字产生剧烈的反应——那是力能扛鼎、破釜沉舟的西楚霸王,是最终焚烧阿房、颠覆大秦的宿命之敌!一股冰冷的寒意沿着她的脊椎爬升,一个声音在内心叫嚣:趁现在,杀了他!以绝后患!

但另一个声音却在叹息:如此绝世将才,千古无二,若能为大秦所用,若能引导其忠诚,扫平六国余孽、开拓四方疆土,该是何等光景?更何况,他现在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一身的棱角和热血尚未被乱世彻底磨砺成冷酷与猜忌……

内心挣扎了许久,赢无忧朝着关押项羽的天牢而去。

赢无忧站在天牢最深处的阴影里,隔着精铁打造的栅栏,凝视着牢房中的少年。

少年项羽背对着她,肩背挺得笔直,即使身着囚服,即使镣铐加身,仍如一棵不肯弯曲的青松。就是这个少年,在未来的时空里,会成长为那个火烧阿房、分封天下的西楚霸王,最终将她赢氏江山搅得天翻地覆。

“项羽,”她轻声自语,声音在阴冷潮湿的空气中几乎听不见,“我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大秦一个机会。”

她转身离去,玄色裙裾扫过石阶上的尘埃。

改变,从第二天开始。

项羽所在的牢房被换到了天牢相对干燥通风的一隅,空间扩大了一倍不止。冰冷的石床上铺了厚实的被褥,角落摆放了崭新的木制桌案,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几本书——从《诗经》《尚书》到《孙膑兵法》,甚至还有几卷记述吴起、管仲等各国名臣事迹的杂记。

狱卒送来的不再是馊臭的饭食,而是每日三餐,虽不奢华,却也是热腾腾的粟米饭与时令菜蔬,甚至还有肉菜。送饭的狱卒沉默寡言,放下食盒便走,从不与他交流。

起初,项羽对此嗤之以鼻。他将崭新的被褥踢到角落,对香气四溢的饭菜视而不见,宁愿啃食之前藏下的硬饼。他怀疑这是秦人的毒计,是糖衣炮弹,是摧毁他意志的软刀子。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环境的改善,无人审问他,无人折磨他,也无人来劝降。只有书籍无声地陪伴,和窗外日升月落的光影。

风,开始悄无声息地吹入。

牢房外的守卫换了几张新面孔。他们不像之前的狱卒那般凶神恶煞,值守时偶尔会低声交谈。

“听闻楚王负刍近日又纳了一位美人,日夜笙歌……”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道。

“唉,项燕将军还在前线苦战,却久久等不到增兵……”另一个声音接过话头,带着几分惋惜,随即又像是意识到失言,立刻压低声音,“慎言,慎言。”

这些话语断断续续,如同零星的雨点,滴入项羽沉寂的心湖。他背对着栅栏,身体却绷得僵硬。祖父项燕浑身是血,楚王宫中的醉生梦死……这些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紧紧攥住了拳头,骨节发白。

潜移默化中,种子在萌芽。

又过了一段时日,守卫们的闲聊内容悄然发生了变化。

“知道吗?那个原本是赵国郎中的李齐,归顺我大秦后,因精通律法,被大王擢升为典客属官了!”

“这有何稀奇?去年归降的魏国将军张悝,不但被封了爵,如今还在北军统领一部兵马呢。我大秦向来有功必赏,有才必用!”

这些话,像是一把钥匙,轻轻叩击着项羽心扉中某个从未触及的角落。他依然沉默,却开始慢慢接受那些干净的衣物,吃了那些还算可口的饭菜。

在无人注意的深夜,他也会就着昏暗的油灯,翻看那些记载着古今名将、能臣故事的竹简。他曾以为秦国虎狼,只知杀戮与征服,但这些零碎的信息,似乎在向他展示另一个侧面:一个或许能容纳他国才士的秦国。

赢无忧听到周巡的汇报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继续。”她只说了两个字。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战场在项羽的内心。她在播种,耐心等待那颗名为“认同”的种子破土而出。她在编织一张细密温柔的网,试图缚住那只未来可能震翅高飞、搅动风云的雏鹰。

若这张网能缚住他,化敌为友,为大秦所用,自是大吉。

如若不能……

赢无忧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却冰冷刺骨的寒意。

那么,她亲手为他布置的这间舒适牢笼,也将成为他最终的葬身之地。

她给了他机会,也给自己留下了绝不手下留情的决绝。

不久后,《大秦新报》如同带着毒刺的藤蔓,在楚地蔓延。报纸上对项燕“过于”英勇和得民心的渲染,以及那些关于郢都为何不派援兵的“困惑”和“推测”,像毒蛇一样钻入了楚王宫。

楚王负刍拿着这份报纸,手在微微颤抖。他看到的不是项燕的忠勇,而是“军心所向”、“功高震主”这些刺眼的字眼,以及秦军“围而不攻”背后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暗示。他想起项氏一族在军中的影响力,想起项燕刚直不阿的性情……猜忌的毒草开始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大王,秦人诡计,意在离间啊!”有清醒的臣子劝谏。

也有素来与项氏家族不睦的臣子反驳:“项将军此次虽有小胜,但毕竟未能重创王翦主力。如今他在军中威望无两,陈城军民只知项将军之令……长此以往,臣恐……恐非国家之福啊。而且,坊间还有传闻,说那项羽侄儿在咸阳并未受罪,反而被奉为上宾,这……”

负刍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没有立刻表态,但心中的猜忌之藤,已然开始悄然生长。万一援军派出,项燕真与秦军有什么默契?或者他击退秦军后,携不世之功返回郢都……那这把剑,最终会指向谁?

于是,他对项梁再次提出的,要求后续援军和粮草尽快跟进的请求,开始变得有些迟疑和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