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狂奔,必须回到家,按时参加晚上七点的会议。
这时,我的电话响个不停,我时不时扫一眼,一般的电话,包括张文杰、张行远的电话都没接。
但是,有个电话,我不得不接,这是孟部长打来的。
我接通之后,只说了一句话:“部长,我在高速路上,等前面看到港湾,我马上打过来。”
我一路飞奔,开了十多里,终于看见前面有港湾,减速,靠边,停下,回拨。
电话响了一阵,终于有人听了。
孟部长劈头盖脑地问道:“余光远赌博被抓,你知道吗?”
“刚刚接到办公室电话,因为我在江左休假,现在正往家里赶。”
“你几点可到四水?”
“五点之前。”
“直接开到我家那栋楼,来我家里。”
“好。”
挂断电话,我又开到120码。
不是怕超速,而是我技术只有这么好,平时开的次数不是很多,高速更是开得少。
不管是什么电话,我都不接了,一心开车。
车出收费站,我才出了口长气。看了看时间,已是五点。又马不停蹄往机关大院开去。
到了孟部长那栋楼下,下车,上楼,按门铃。
家里只有孟部长一人,他带我进入书房,要帮我泡茶。我马上接过杯子,说:“自己来。”
两人坐下,孟部长说:“把值班的来龙去脉说一遍。”
我当然不能说这是一个计谋。只是把节假日值班安排的过程全说了一遍。然后才告诉他,自己去了江左,是接到办公室电话才回来的,晚上七点开会。
孟部长说:“在会上,你就要做深刻检讨。”
“做深刻检讨?”
“对。任何单位出了事,领导都要作检讨。至少管理干部不严。何况,据我了解的情况,你存在漏洞。”
我吃惊地望着孟部长。
他倒不忙,悠悠然喝了一杯茶,放下杯子说道:
“第一,值班不在办公室坐着,值什么班?第二,提前发值班费,哪有这样的规矩?”
我一听,是有苦说不出。心想,让他们都坐在办公室,那么打牌的机会少了一半。至于提前发钱,这真的是个错误,不过周书记也领了钱啊。
我马上说明了情况,说是领导带班制,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值班,其次发钱,周书记也领了。
孟部长问:“周书记亲自来领了钱?”
我摇头:“一般是秘书代签代领。”
“他完全可以说秘书没把钱交给他。你就是没经验。”
接着,我被孟部长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说我办事还是缺根筋。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开会就做检讨。到时讨论起来,我才好为你说话。
他训完我,又安抚道:“不要怕呢,毕竟不是你被抓。而且他们筹码很大,这个姓余的,起码要抹掉职务。
你迅速回去,晚上还要开会。何况单位出了这种事,周书记也有责任。”
我下楼,开着车就往家去。连下车上楼都像猴子一样敏捷,生怕遇到熟人,免得别人叫住我,又要打听一番。
开门,倒一杯茶,静坐。
把开会时,我要说的话梳理了一遍,才开始煮面条。
吃完面条,我又到书房翻开工作日记,把要发言的话,起了一个草稿。
看看时间已是六点,我决定先去办公室。
开车到达办公室,整栋楼没有一个人。
我打开办公室,马上打电话给朱加华,说我到了办公室。他说:“我在路上。快到了。”
我又打马连成电话,要他快到我办公室来。
六点十分,朱加华第一个到。
我说:“至于情况。我基本清楚。我们商量一下开会时的应付方案。”
他点点头。
我把会议开始,我就会带头作检讨,为什么要作检讨,作检讨时,他要记录等等一切应对之策,向他交代清楚,然后说:
“你去小会议室作准备吧。”
朱加华说:“我就说提前发加班费是我提出来的。”
我说:“那没必要。你提出来的,我也同意了啊。”
他说:“我要说。”
他走后不过四五分钟,马连成进来。
我与他商议了一番,他说:“我也作检讨吧。反正我也领了钱。对了,马上打费司机的电话,问他把加班费交给周书记了没有。”
我说:“现在打电话不方便,他们应该在路上了,只有你等周书记下车后,单独问问费司机。”
他点点头。
我说:“我先上二楼小会议室,周书记下车,你就行动。”
我到办公室时,已是六点四十五,一会儿,白石水泥的魏枫进来。两人打过招呼。他兴奋地说:
“抓得好,抓了就清净了。”
我与他附耳谈了几句,要他等会谈抓得好的理由。
这时,向有志,刘平均也先后到了。
大家只是礼貌性地打打招呼,坐下,一齐等周书记。
楼下有人说话。
一会儿,周书记进了会议室,大家起身跟他打招呼。他沉着脸,点点头。
他对我说:“还有谁没来?”
总共就只有几个人,一眼就能看清楚,还要问?可他偏偏要问,这就是显示他的权威。
我本来可以叫朱加华在外面喊一声,却自己走了出去,连喊了两声。
马连成迅速赶了上来。
我朝他使了眼色,他往口袋里插了插。示意周收到了钱。
两人进去,朱加华给大家端茶。
周林说:“临时开个紧急会。余光远打牌被抓,这件事,我们一定要做好工作,把所有的问题消灭在萌芽状态。
现就三个问题讨论一下。
第一、打牌是不对的,带点小彩,从理论上是不对的,但实际上,谁打牌没带点小彩?所以,别人问我们,我们只说不清楚情况。
第二、节假日值班,我们在座的同志都是认认真真,不能有个别同志出了点问题,而否认值班。
领导没坐班,这也不是一个问题,领导在家待令就行,没有离开四水就行。办公室有专人值班嘛。
第三,不信谣,不传谣。谁传追究谁。
下面大家讨论一下,八点,我还要赶到书记那儿说明问题。”
我一听,知道风向全转了。周是弃车保帅。他准备与余光远进行切割。这个人很厉害的,既然余光远是他的马崽,但他的核心机密,估计余也是全不知道。
他只要在这件事切割清楚,应该是余也供不出其他问题。
我想,难怪棋高一着的孟部长教我作检讨,意思是偏偏要撕开一道口子。使内情让更多的人知道。
既然要讨论,我就先发言。
我说:“我首先检讨自己的错误。一是只宣布值班,没有让大家坐班。二是提前发了加班费,目的是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而且每个人都收下了。当然,魏总除外。
所以,我应该自我反省的,也在这里向大家作出检讨……”
周林打断我的话,说:“这些都是小问题。关键的是我们以后要整风,不能参与一切不正当的活动。其他人呢?”
马连成说:“按周书记的指示办吧。那个十一加班费,我特意问了小费,他说已经给了周书记,我提个议,是不是退掉。”
周书记知道马连成已设好了套子,很不高兴地说:“我的可以退掉,我没有值班。你们的不必退了。退了,不等于你们也没值班?毕竟值班那天,你们都在市区。没人离开。其他同志呢?”
向,魏表示没有意见。
周书记说:“那就归纳一下,一是不议论这件事,二是不要节外生枝,发了点加班费也是正常。散会。大家也回家。”
会议一散,大家离开。
我开出一公里,打了一个电话给马连成,说道:“找个地方聚聚。”
他说:“老庾家,他们夫妇十一回老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