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晚上布局的捉鳖计划,沈天娇完全都不用操心的。
这种事对于玉魄来说,根本就是手拿把掐再简单不过的了,她一个人就能够搞定的,根本不需要沈天娇再插手的。
好不容易能够清闲下来的沈天娇,终于可以安静下来,一个人坐在窗边喝喝茶,发发呆,想想自己的心事了。
平时忙的有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又哪里能够有这样的属于自己的时光呢?
像今天这样的悠闲自在,只属于自己的时光,对于沈天娇来说,真的已经成为了很奢侈的东西了。
沈天娇坐在窗边,手里端着热茶杯,眼睛眺望着那个她心之向往,现在却无法去的地方-北疆。
那个人此时应该已经到达北疆了,他前世一直生活在南疆,也不知道如今到了北疆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环境。
重活一世自己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如果再相见的话,他们彼此还能认得出对方吗?
沈天娇越想心里就越慌张,越没有底气,前世他们两个人身份悬殊,无法能够跨越横在他们中间的鸿沟,最终只能空留余恨徒生伤悲。
如今就算是重活一世,命运照样没有眷顾他们。
同样是身份悬殊,君臣有别,同样是无法跨越横在他们中间的鸿沟。
就算是再见了,那又能如何呢?他们照样逃脱不了命运的捉弄与摆布。
想到这里沈天娇不由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平时忙的没有空想这些事情倒也还好,现在闲下来有时间想了,却又只会徒增自己的烦恼和痛苦罢了。
玉魄进来本来是有事要禀报的,但是当她看到沈天娇此时的样子,直接站在那儿不敢动了。
想事情想到伤心处的沈天娇,举起手里的茶杯,把里面的茶当作是酒,一股脑儿的全灌进了嘴里。
看到这儿玉魄再也忍不住了,她悄悄的走到沈天娇身边,接过她手里的杯子,轻声说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伤感的事情。”
沈天娇回过神来,看着玉魄问道:“晚上的事情你都准备好了吗?一定要小心,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
“这护国寺里现在可不止只有一些来烧香的妇人,还有朝中的诸位大臣。”
“若是动静太大的话,只怕要动摇军心,让那些人飘忽不定了。”
“主子放心,今夜的事情就只在咱们院子里解决,绝不会闹出动静传到外面去的。”
“咱们这院子,距离方丈大师的住所只有一墙之隔,但是距离外面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方丈大师现在人不在这里,他去见侯爷了,所以目前为止,他住的地方除了几个平时随身伺候的,也没什么人了。”
“那几个随身伺候的,已经被我打发走了,让他们暂且待在别的地方,有咱们的人看着。”
玉魄本来就是个很有能力,也很心细的人,今晚的行动有关系到朝中的局势,所以它就更加的小心谨慎了。
“嗯,那就好。”沈天娇此时依旧情绪不高,她还没有从刚才的伤痛中恢复过来呢。
玉魄抬头瞄了一眼沈天娇,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紫云山的那位来了,想要求见您。”
沈天娇微微一怔,这位如今真的毫无顾忌了吗?
现在可是大白天,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来了,也真不怕别人看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紫云山的那位来了,沈天娇迅速整理好情绪,吩咐道:“去请他他进来吧。”
沈天娇之所以会如此的慎重,是因为紫云山的那位,身份特殊不是一般人。
紫云山的主人名叫李宪,他是太宗皇帝的长子,本应该是皇位继承的第一顺位人。
他生来就是一位聪明绝顶,但是性格却过于柔弱的人,不及他的那些杀伐决断残暴喜欢争权夺利的弟弟们。
这样的性格注定,他要在夺嫡的道路上成为要被弃掉的一个失败者。
那个时候已经年纪老迈的太祖皇帝,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为了皇位相互互相残杀,一直杀到了自己的面前。
作为夺嫡的胜利者,高祖皇帝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和对皇权的渴望。
他直接逼着当时已经年纪老迈,体弱多病的太祖皇帝,下诏书改立自己为太子,他不做被人诟病唾骂的夺权者,他要做顺理成章,名正言顺的的继承人。
曾经杀伐决断,力挽狂澜,也是位了不起的大英雄的太祖皇帝,在面对自己儿子的屠刀和逼迫的时候,也只能选择投降了。
但是太祖皇帝唯一的坚持就是,让高祖皇帝继位之后,放过自己的长子李宪。
他对自己这个虽然性格软弱,但是聪明绝顶的大儿子,还是很喜欢的。
而且当时他的十多个儿子,因为参加夺嫡,已经死的就只剩下四个了。
一直被他保护的很好的长子李宪,高祖皇帝和跟高祖皇帝同谋的老七,还有一个剩下的是尚在襁褓里的老十一。
他无法控制局面的失控,但是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自己还活着的儿子们,能够得到庇护和平安。
于是太祖皇帝便设计了自己的亲儿子高祖皇帝,让他当着众位朝臣和天下百姓的面发誓。
不管是他的有生之年,还是他后世子孙的有生之年,都不可以杀害自己的长子李宪和他的家人。
如若有违誓言的话,高祖皇帝和自己的子孙后代,就要遭受违誓的咒诅,后世子孙没有一个能活到中年的,必都要在青年时就突遭横祸暴毙而亡。
这毒誓真可谓是毒到家了,但是高祖皇帝为了自己的皇位,真的就点头答应了。
于是李宪就成了云离国,最奇特的存在,成了云离历代皇帝的忌讳,却也从来都不敢下手加害的对象。
李宪离开皇宫之后,就去了自己的封地,离上京最近的燕州,在那里的一座紫云山上,做起来了逍遥王。
虽然在皇位的争夺权上,李宪败的是一塌糊涂,但是他在别的方面,却是万事亨通事事顺利。
不但经商有成,做了云离国第一的隐形富豪,而且年纪也足享长寿。
他不仅熬死了高祖皇帝,还熬死了先帝,直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呢。
但是他享尽了天下的美福,可他的后世子孙却没有一个争气的,都是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
据传闻说,他的那些子孙们为了争夺他那巨额的财产,把家里弄的乌烟瘴气的混乱不堪。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两眼一闭,然后分家产呢。
沈天娇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宪这个穿着华丽的富贵闲人,晃晃悠悠的进来了。
看见李宪进来了,沈天娇还没开口说话呢,他倒是先开口说话了。
“请皇后娘娘屏退左右,老夫有要事要和皇后娘娘单独说。”
听着李宪说话的声音,沈天娇突然就明白,自己昨日看到李宪时就感觉不对劲儿的地方在哪里了。
这个声音太过于年轻了,虽然他经过了伪装和修饰,但是还是不像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该有的声线。
“你们全部都退下吧。”沈天娇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人都出去。
于是顷刻间屋子里其余的人,全部都出去了,就只剩下沈天娇和李宪了。
“说吧,你到底是谁,来到这里见本宫的目的是什么?”
沈天娇也懒得跟对方周旋了,直接就开口挑明了,自己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李宪了。
对方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沈天娇看出了自己不是李宪之后,他也不再伪装了,直接跪下说道:“草民李子言,参见皇后娘娘。”
“草民是李宪的曾孙,此番前来并不是有意要欺瞒皇后娘娘的,实在是奉了太爷爷的命,前来向皇后娘娘寻求帮助的。”
沈天娇盯着跪在自己面前,这个自称是李宪曾孙的人,心想自己昨日才知道李宪曾经帮助过自己阿爹的事情,想要还了这份人情,谁成想今日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起来说话吧。”
虽然不知道李子言奉了李宪的命,来跟自己说什么,但是沈天娇却预感到,李子言要说的事情,应该是对于云离来说,是件大好事。
“谢皇后娘娘。”李子言从地上起身,却始终低垂着头。
虽然看不清楚他此时的真实容貌,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到,从这人身上流露出来的贵公子气质。
“说吧,你的太爷爷让你来见本宫,所为何事?”
“回皇后娘娘的话,草民的太爷爷让草民来,是想请皇后娘娘您能够救我们一家人的性命的。”
李子言低垂着头,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说出来的事情却让人震惊不已。
沈天娇闻言,不由得心中一惊,虽然从高祖皇帝开始,历经了三代皇帝,都将李宪及其家族视为是眼中钉,肉中的刺。
但是却没有一个敢动手害李宪的,毕竟当年的毒誓人尽皆知,心里就算再顾忌,可谁又愿意违背誓言,给自己招报应呢?
不能动手害李宪,但是为难倒也是真的为难过的。
可是到底是谁,竟然敢害皇帝都不敢害的人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太爷爷李宪如今可还曾活着?”
沈天娇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外界关于很多李宪的传闻,都说他已经死了,但是因为财产之争,没有办法将他的死讯公布于众,只能停尸在家中,等待着家产分完之后,再做打算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我太爷爷至今还活着,但是他老人家如今已经是灯尽油枯,撑不过多少时日了。”
说到这里李子言不由得悲从心中来,声音也晕染上了悲伤。
听到李宪人如今还活着,沈天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他让你来向本宫寻求什么样的帮助呢?”
“回皇后娘娘的话,太爷爷他斗胆想要请您去一趟紫云山,他想要亲自跟您说一些事情。”
李子言虽然是奉了太爷爷的命,来向沈天娇说这些话的,但是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沈天娇如今是监国的皇后地位斐然,等同是皇帝一般的存在。
自己的太爷爷虽然曾经是皇室成员,但是如今却已经是一介草民了。
太爷爷一介草民之身,向当今身份最尊贵的皇后娘娘提出,让其屈尊纡贵的去紫云山见自己的要求,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合理。
但是李子言也知道,这也是太爷爷没有办法,不得不做出的无奈选择。
沈天娇被震惊到了,她显然怎么也没想到李宪会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李宪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的经商,从来没有过什么出格的言行举止。
他如今让自己的曾孙,冒险来到这里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大难题了,若是不然他也定然不会这么做的。
“你们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让沈天娇去见李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沈天娇去之前,她要知道李宪家里面的真实情况。
“皇后娘娘容禀。”李子言躬身向沈天娇行礼,然后开口说道:“这本是家门不幸的丑闻,还望皇后娘娘您听了,莫要怪罪。”
“我们家现在的确是如外界传闻的那样,各房为了争夺家产,把家里弄的乌烟瘴气,已经没有半点儿体统了。”
“我太爷爷有五个儿子,我这五个爷爷总共又生了二十一个儿子,而我的伯伯叔叔和父亲又生了四十多个儿子。”
“这儿子多了,自然是非也就多了,家庭不睦,人人都想要争夺更多的家产,成为紫云山庄的主人。”
“平日里大家在一起明争暗斗的,但是那都是一家人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外人参与进来。”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大伯家竟然攀上了肃王,我大伯家的儿子一年前还娶了肃王的庶孙女为妻。”
“自从这肃王的庶孙女进府之后,我们家就彻底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