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晖此时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来跟沈天娇应战了。
如果不能让她活着坐上皇帝的宝座,那么就让她死在这场大战之中,也算是成全了却她毕生所愿了。
跟着李朝晖来的这些士兵们,虽然平日里他们都只是,在各府里充当护卫或者是小厮。
但是他们是被特别培养出来,而且这些人里面,大多数已经被洗脑了。
李朝晖要做云离的皇帝,是上天的旨意,这些东西已经深刻在了他们思想里,很难再会被拔除掉了。
所以那些人里,除了极少一部分人犹豫不决之外,大多数人在听到李朝晖振臂一呼之后,立马就进入了战斗状态中了。
严彧看着下面那些执迷不悟,一定要跟李朝晖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们,无奈的摇了摇头。
本来他是想留这些人一条生路的,大家同是云离子民,本不该这么拔刀相向互相残杀的。
但是这些人既然想不通,留着也终将是祸害,倒不如早点除掉的好。
于是严彧便又向前走了一步,举手开始发号施令。
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犹豫,双方立刻展开了厮杀,平日里本来宽大的甬道,此时显得格外的拥挤,狭窄,喧嚷。
沈天娇就那么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下面的厮杀,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不管是在人数,还是在战术上,李朝晖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但是她却偏要以卵击石,以软碰硬,自取灭亡。
厮杀声其实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那些羽林卫们的实力,是绝对不容小觑的。
在云离的地盘上,他们若是敢说自己的武力值排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了。
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尸体被践踏,李朝晖此时才真正的知道怕了。
在这么下去,她的结局就会跟这些人没什么两样。
她现在已经被惧怕所束缚,甚至连开口喊停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天娇看着下面的情景,开口说道:“好了,可以停止了。”
严彧也不问原因,他上前吹了一声响哨,羽林卫的那些人立即就停了下来。
李朝晖的带来那些人,虽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但是他们毕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在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那一万人,在短短的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就已经死伤了大半,剩下的那些要么已经心神惧怕,失去了战斗力,要么就是从一开始就缴械投降,根本就没有参加战斗的。
“本大将军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们到底是要缴械投降,还是负隅顽抗到底?”
严彧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下面的那些人面面相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放下了手里的武器,乖乖的站到了一旁。
虽然他们现在缴械投降,未必会有什么好的结局,但是就算是同样是死,至少也死的比现在体面,能够留个全尸,不必像现在这样死了也不得安生,尸体任人践踏。
李朝晖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筹划了十几年的夺位大战,竟然只用了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这么彻底宣告结束和失败了。
严彧看到下面的人都安生了,便又发出了命令。
张辉立刻执行,带着羽林卫上前押解叛军的押解叛军,打扫战场的打扫战场,所有人都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本来一切都按着秩序,各司其职平稳的进行着。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在那群已经缴械投降的人中,突然有一支短箭飞了出来,直冲着沈天娇而来。
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严彧就已经飞身而起,将那支短箭给接住,握在了手里。
严彧回到城门楼上,短暂的搜索之后,他就找到了此时攻击的目标,因为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将他行凶的凶器收回去呢。
在自己的面前,这么明晃晃的就敢刺杀沈天娇,这岂是严彧能够忍的了的?
严彧瞄准目标,反手就把握在手里那支射向沈天娇的短箭掷了出去。
前世身经百战的经验和实力,让严彧不管是武功,还是箭术,都达到了百发百中,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被严彧掷回去的短箭,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所以直接就把那个行凶者的脑袋,给钉在了甬道的围墙上。
那场面相当的震撼和恐怖,让在场的人无不心惊胆战。
“张辉,搜他们的身,发现携带此等凶器者,格杀勿论!”
严彧此时因为愤怒,杀心已起,他今天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伤害沈天娇的人。
“是。”
张辉回答的底气十足,他转身吩咐自己的士兵,“搜身,一个都不准放过,凡是身上携带凶器者,就地正法。”
领了命的士兵们,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的女声响了起来,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沈天娇转头看去,发现尖叫的那个人,竟然是安平。
她心里一惊,不明白这丫头为什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难道说李朝晖已经知道了安平的存在,所以安插了暗线把安平带过来的?
其实沈天娇完全是想多了,安平之所以会到这里来,还因为那个如今正在毓秀宫里呼呼大睡的毛球。
虽然身边的嬷嬷已经严重警告过安平,让她不要再在宫中胡乱的走动了。
但是性子单纯,没有见识过宫规厉害,不知道世间险恶,没有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安平,还是不死心,她还是想要找到她的毛球。
所以她便又趁着身边嬷嬷们不注意,就又一个人偷偷的溜出来了。
阮玉湖要整顿后宫,所以便下令,将宫里戒严了,禁止宫人们随意出入,所以这倒是给安平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提供了便利。
她这一路从最偏僻的花房,一路摸摸索索的竟然走到了这宫门口。
安平来的时候,李朝晖跟沈天娇之间的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
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安平,被吓傻了,她不敢发出声响,也不敢有任何的动静,她便悄悄的缩在了角落里,等待着这件可怕的事情结束。
可是谁能想到,刚才攻击想要射杀沈天娇的那个人,偏偏也是躲在了角落里。
只不过那人只是躲在了角落里,并没有什么可遮挡的地方,而安平则是躲在了一处断裂的半截围墙旁边。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是那半截围墙远而已。
现在严彧将那个行凶者,活生生的钉死在了甬道的围墙上,就在安平的旁边。
甚至那人的血,都喷在了安平的身上,被吓坏了的安平,顿时就失去了思考能力,直到喷在她脸上的血,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她嘴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于是在巨大恐惧的支配下,安平便发出了尖鸣声。
本来已经心如死灰的李朝晖,在回头看向安平的那一刻,她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就生出了,想要胁迫这个小丫头,让沈天娇放她离开的想法。
李朝晖也是个行动派,她立即提剑往安平的方向走去。
看出了李朝晖意图的沈天娇急了,但是现在再派人去救安平,已经不可能了。
没有办法的沈天娇,无奈之下只得冲着李朝晖喊道,“李朝晖,她叫安平,她的名字是太皇太后亲自为她取的。”
沈天娇的话,就犹如是一道炸开的闷雷一样,直接砸在了李朝晖的头上,惊的李朝晖把手里的剑都扔到了地上。
李朝晖回头看向沈天娇,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她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的亲生女儿,现在竟然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而且还是在这皇宫里。
“本宫说的都是真的,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仔细看看,你眼前的这个孩子有没有故人之姿。”
李朝晖的心思,沈天娇不用去猜也知道的。
但是说实话若不是沈天娇,知道安平的身份,现在突然告诉她,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安平的话,她也不会相信的。
沈天娇的话,让李朝晖当场就愣在了原地,过了许久她才慢慢的意识回笼。
李朝晖回头看着自己面前不远处,被吓到已经抱着头,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安平。
李朝晖脚步缓慢的向安平走去,走到安平身边时,李朝晖蹲了下来。
她用手温柔的把安平抱着头的手拿开,然后用手抬起了安平的下巴,当安平的下巴被她抬起来的那一刻,李朝晖心里所有的怀疑都消失殆尽了。
沈天娇没有骗她,眼前的这个孩子的确是她亲生的女儿。
原因无他,就单凭着她这张跟李昭长的有七八分像的脸,李朝晖就知道安平是她的女儿。
看到这孩子,李朝晖就像是看到了李昭一样。
李朝晖寻寻觅觅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跟自己的女儿,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认。
她把吓得已经失语了的安平,抱在了怀里,“我的乖乖啊,你真的还活着,她没有骗我,她真的信守承诺,让你活下来平安长大了。”
李朝晖抱着安平痛哭了起来,这一刻她心里所有的恨,全部都消失了。
她此时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了,她若是能够早点儿放下心里的执念,至少她还有机会能够陪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她好好的长大。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李朝晖抱着安平嚎啕痛哭了许久,直到把自己哭的精疲力竭了,这才停了下来。
而安庆在李朝晖的安抚下,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李朝晖看着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的女儿,她心中万般的不舍,但是她知道她该走了,该去她该去地方赎罪了。
“去告诉皇后,我有话要和她说。”
李朝晖把怀里的女儿,交给沈天娇派来接管安平的宫女。
她站起来,最后看了女儿一眼,转身看着她旁边张辉,不卑不亢的说道:“走吧,你带路。”
李朝晖此时就算是落败了,但是她身上那股源自她血脉里的高傲,是不允许她卑微低头的。
张辉被李朝晖的气势,唬的一愣一愣的,鬼使神差般的就走到前面,为李朝晖带路了。
直到走到沈天娇面前,张辉这才回过神儿来,李朝晖现在不过只是一个阶下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听她的话啊。
张辉为自己的不聪明懊恼不已,“皇后娘娘,末将…,”
“好了,你下去吧。”沈天娇示意张辉下去,城门楼上就只有沈天娇,严彧和李朝晖他们三个了。
李朝晖突然在沈天娇面前跪了下来,这倒是把沈天娇给惊到了。
虽然今天沈天娇是第一次见李朝晖,但是关于李朝晖的跋扈和傲慢,她倒是见识过的。
可是现在李朝晖,竟然会在自己面前跪下,沈天娇还真的有点儿不敢相信呢。
“罪妇叩谢皇后,庇护小女的恩惠。”
再厉害,再了不起的人,为了自己的儿女,都会低下高贵的头,变得卑微起来的。
“罪妇愿意把我所有的秘密,都交给皇后,只求皇后日后能够护住这个可怜的孩子,让她不受任何的侵扰,能够一生平安顺遂。”
李朝晖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她只愿安平今后一生能够顺遂,如她的名字一样,平安康健的过完这一生。
这是她这个做母亲,亏欠她的,她现在愿意用自己的一切,为安平换一个安然无忧的未来。
“好,本宫答应你,未来不管会发生什么,本宫一定会保护她,让她平安无忧的过完她这一生。”
沈天娇能够体会到李朝晖此时的心情,如果换作是她的话,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她也会毫不犹豫,会低下头用自己所有的一切来换他们平安的。
而李朝晖之所以,能够到沈天娇面前来求她,也是因为李朝晖知道,沈天娇没有杀安平的心,也没有利用安平对付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