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圣通又是怎么回事呢?
太子看向圣通,黑纱遮面,但他的一双眼睛,分明与从前一般无二。他信任圣通,相信圣通绝不会被父皇收买。
可现实是,圣通对他,才是真正的阳奉阴违。
突然,宋音的话在太子的脑海里响起。圣通并非真正的圣通,他已经被更换了。
宋音那般让他仔细去求证,但他自认为只差最后一遭,怎么都不肯相信宋音的话。
现在……
太子瞪大眼睛。
皇上也没有给太子机会,他转头说:“萧佑川何在?”
宁王上前:“陛下,臣在。”
“萧佑川,朕并非不敬神佛,只是不相信这人的说法,圣通大师既然说,朕梦魇都是此人弄出来的厌胜之术,你就去给朕查,务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是,臣遵旨!”
宁王带着人去搜查无相寺,外面的事情,自然有曹将军,旷添颂等人处理。皇上则又回到椅子上坐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朝臣们因为太子软倒在地上,早就纷纷跪下,这会儿完全不敢动,他们汗流浃背,只觉得膝盖底下像是有无数根针一样,扎得他们痛苦难受。
可这样的痛苦,是他们自找的。
皇上让封子珩上前,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主要是说,这几个月来,京都的情况,以及各部门,各个世家的情况。
封子珩并不偏私,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主要是说哪些人家明显与太子走得太近,哪些人家的官员被无故撤职,或者是好端端蹲了大狱。
还有人犯事被斩首,只是案情到底如何,封子珩自己也不知道。
皇上听到这里,长叹一声:“看样子朕不在的这些时日,不知百姓苦不苦,但朕的爱卿们,倒是受了不少的苦楚啊!”
跪在地上的朝臣更是紧张不已,有几位墙头草一般,在皇上“病重”时,投靠太子,且被封子珩点出来的人,一下子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也不用皇上发话,乌公公抬头做了个手势,就有内侍将那人抬走。
至于他与他家族的将来,众人都心知肚明。
其他人便更忐忑不安了。
宁王行动迅速,很快就捧着一只木匣子回来,递给皇上说:“陛下,这是臣等在住持大师的屋内找到的人偶,请陛下过目。”
皇上看一眼,眉头就皱起来:“真是胆大妄为!”
那人偶的上面,不是皇上的生辰八字,又是什么?
钦天监监正眼睛一转,跪地膝行上前,惊骇道:“陛下,这人用此等厌胜之术,竟是想要害陛下的性命,若非陛下明察秋毫,只怕撑不过几日。”
皇上淡淡看他一眼:“是吗?先前内阁封大人让你说话时,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监正磕头说:“陛下,臣无能,身为监正却无法监测天象,让陛下蒙受冤屈,是臣的过错,请皇上责罚。”
他当时的犹豫,到底只是因为害怕,而非落井下石。
皇上便让他自请辞官归去,没有处罚他。
此举也是为了安抚其他担惊受怕的朝臣,告知他们,若他们是被威胁,并非主动与太子合谋陷害,皇上也不是非要他们的狗命不可。
没多久,曹将军也带着人进来。
“陛下,臣等查出,这些人假扮成武僧,其实是有人暗中操练私兵。且今日这些武僧接到指令,若有人放信号,他们便要杀进大殿……”
皇上冷笑:“杀进大殿?是想要杀谁?朕吗?”
曹将军自然不敢这么说,只说这些人罪不容恕,问皇上应该如何处置。
“既然罪不容恕,便杀无赦。”
住持是始作俑者,他慌了神,想要开口说话,可惜禁卫军早已将他的嘴巴给堵住,他想伸冤求饶,也是不可能了。
太子瞠目结舌,又灰头土脸,除了眼中露出的憎恨,再看不到半点情绪。
倒是圣通走到皇上面前说:“陛下,整件事情,都是无相寺住持贪心不足。他用邪术迷惑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为其所用,只等太子殿下登上高位,他便能站在幕后把控朝政!”
“其心可诛!”皇上笑着,却也不看住持,只是轻蔑的看着太子,“敢引诱朕的儿子,赐死。”
住持死得并不冤枉,但太子脱了罪。
太子知道为什么,无非是父皇现在,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儿子。当初二皇子弑父,如今再传出他要弑父的消息,对父皇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父皇想尽办法,也要为其遮掩。
这一次,他失败了,可他失败了又如何?父皇也并没有成功,父皇总是得要原谅他。
甚至百年之后,皇位也还是要传给他。
想到这里,太子稍稍有了精神,他并不觉得这次是他胆大,想要弑杀君父。只是觉得自己棋差一着,到底比父皇少吃了二十来年的盐,心思不如父皇缜密。
皇上灭了无相寺,但太子殿下之前那些“慈悲”的举动,并不是没有作用,民间无相寺的信徒不少。
这些信徒自发的组织起来,发展所谓的“护佛行动”,在他们眼中,并不是皇上差点被陷害反败为胜,而是皇上非要逆天而行。
他们的“护佛行动”,护的是太子,行的是拨乱反正的举动。
皇上命曹将军与宁王一起镇压民间的这些组织。宁王不遗余力,还趁机宣扬求佛不如求己的言论。
在民间科普一场,关于如何处理信仰等问题。
大理寺的人多数都不信佛,更不信鬼神,他们敬畏神明,却又认定鬼神之说,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这次科普的目的,也不是针对神明,而是针对那些,生病不知求医,一味相信神婆的愚昧之人。
不过大周的百姓,大部分都信奉神佛,对于大理寺的宣传,并不怎么相信。只是宁王与二妹都认为,只要有开始,润物细无声,总有一天,能改变现在这种局面。
皇上归京后将朝政收回,且还要慢慢与朝臣们算账,竟比他生病之前还要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