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出面打击本地的拐卖妇女事件,处理起来非常快。
当地宗族势力不小,也有不少宗族联合起来,一致抗议,认为此举让他们娶不上婆娘,后继无人。
但他们这样的联合,直接被官府以土匪造反对待,便有附近的驻军过来,将他们全都俘虏了。
如此,再没有人敢闹事。
宁王做事留了一线,只将这些宗族的重要人物,以及牵头的人处刑,其他人便放他们回去,待得当地征丁时优先征他们。
而新任的县令是个狡猾的,让人去乡下传话。
“娶婆娘是要过日子的,总是打骂婆娘,能生出什么样的好孩子来?能娶回婆娘的,就应该好好对待婆娘。”
还将县城内几户和美人家拿出来做表彰。
“瞧见那汪家人没有?他从前也过得苦,娶了个媳妇对媳妇特别好,结果怎么着?种庄稼庄稼收成好,做货郎生意做起来了,开了店生意红火得不行。”
“这就叫做,亏妻者百财不入,爱妻者风生水起呀!”
于是县城里的媒人做媒时,男人的家境什么的放在别处,着重说这家家风如何,上头公爹兄长善待婆母嫂子,周围邻人也都是疼爱妻女的。
至于那些家风不太好的怎么办?
也有人说了,知错能改就好了,努力把庄稼种好,把家里家外收拾干净,总有婆娘愿意跟你的。
原本好吃懒做的那些个男人,看着别人努力,自己也不好意思了,纷纷振作起来。
实在太懒的,劝过几回,也没有人搭理了。
整个城池县城的风气好起来,百姓的日子也好起来了。
二妹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又想一想说:“收容所只让当地官员管理,恐怕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宁王说:“但是只有让当地官员管理才最方便,如果另外指派人下来,经费需求更大,朝廷没有这样的财力。”
二妹想了一圈,说道:“不如这样,我再给大姐去一封信,让她安排过来收材料的人,每次过来都查探一番当地的情况。这样不太费事,但又能让外面的人,起到一个监管的作用。”
“这个方法好。”宁王笑起来,“你们姐妹各司其职,倒也不怕底下的人欺上瞒下。”
三人的下一站,是叫做眉峰县的地方。
这眉峰县虽然不是岭南的,但离得近,也算是富庶之地。
这里的女子收容所,情况比之前看到的要好很多。
得知他们的身份,收容所的管事,是个中年女人,她非常高兴,对二妹说。
“您就是欣彤郡主对吗?托了您的府,整个岭南说您从前在岭南住过,那儿是您的第二个故乡,所以一切的政策,都要紧跟着您的意见。这不,女子收容所是您要办的,岭南将这个办得极好,我们周围的城池百姓,也得了便利。”
二妹也不拿架子,微笑点头:“能为百姓做点事情,我很开心。”
那女人是个健谈的,说了好一会儿话,主要讲述收容所里面,女人的情况。
不过这儿的女人,大部分都不是康健的。耳聋眼盲,没有手或者脚,都是常见的事情。
二妹一路看过去,只觉得心惊。
女人解释说:“咱们这个地方,正常的女子怎么会被人抛弃?只有不康健的女人,才需要被收容。不过郡主不必担心,她们虽然不健全,但都很能干的,分工协作,咱们的桑植与养蚕都养得好。”
耳聋与眼盲的协作种桑,没有手或者脚的协作养蚕。
连年岁太大的,或者是手脚都没有的,也会想办法做点简单的家务活儿。
而且她们的脸上都没有被抛弃的绝望,取而代之,全都是开心。
二妹颇为满意的点头,但见到一个人的时候,却不由得愣住了。
那人满头白发,看起来苍老憔悴,但手脚十分利落,干活非常麻利,时不时还帮助身边有些不利索的人。
女人见二妹盯着那个人,就说:“那人不是咱们这儿的,她叫四喜,说是过来寻儿子的。咱们瞧着她可怜也没个去处,就收留了她。但是干活是一把好手,不怕苦也不怕累。郡主放心,咱们去官府查过,她的户籍没问题,不是歹人。”
二妹与宁王对看一眼,知道宁王也认出来了。
那是蒋大嫂。
蒋大嫂得知有人找她,就在围裙上擦了手,过来见到二人,都是一愣,当下羞愧的低下了头。
她小声嗫嚅:“宁王……二姑娘……”
宁王淡淡看她一眼:“你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在家带孩子吗?”
蒋家回到岭南之后,宁王就不过问任何事情了。对于蒋家后来的一切,他知道得还不如二妹知道得多。
蒋大嫂听了这话,眼睛一红,低低的说:“老大在蒋家好好儿的,老二老三被卖了,所以我出来……找他们。”
“被卖了?”宁王皱眉,“蒋见春倒是厉害,自己的亲儿子也舍得卖?”
蒋大嫂并不言语,抹了一把眼泪,回头继续干活。
宁王转身要走,却见二妹还在那儿看着蒋大嫂。
“你心疼她?”他叹了口气,“沐彤,你平日良善,但并非只知心软之人。她……我只是听别人转述,就知道她从前是怎么对你的,实际情况只怕更严重。不会因为她现在有一点可怜,没有从前的无理取闹,你就心软了吧?”
二妹摇摇头:“不,我知道她不好,她苛待辱骂我,但是……”
她咬着唇,抬头对宁王说。
“当初你离开之后,我被蒋家带回去,迫我照料一大家子人,她也是欺负我的那一个。但有一天晚上,蒋见夏进了我住的柴房,是她装作不经意,打伤了蒋见夏……”
这一句,宁王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他说:“蒋见夏他……竟然如此对你,那时候你可是他的弟媳啊!蒋见春呢,他有没有?”
二妹没有回答,只是说:“但是现在,他们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想帮她,不是心软,是当初她曾经稍稍帮过我一回,就当是回报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