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坐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场内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看到阿彦哥哥正细心地为姜芷萱拿来靠垫,矜怀哥哥也守在姜眠身侧。
不光他们,还有顾越昭笑着把试图爬向草坪的儿子贺小曦抱回怀里,贺祁和邹隙手忙脚乱的哄着哭闹的暖暖,颜如玉和江之牧低头私语时眼角眉梢的笑意。
她端起面前那杯无人动过的果汁,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却压不下心底那份复杂的酸涩。
另一边,姜眠神色自然,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没想到小姑姑会把温情带来。”趁着温柔去取食物的间隙,姜眠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温矜怀说。
温矜怀目光扫过那个孤零零的角落,语气平淡无波:“她既然敢来,想必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庭院入口,眼神几不可察地锐利了一分。
“倒是另外的客人,似乎更值得留意。”
姜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庭院门口空无一人,但她明白温矜怀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再次打破了庭院内的喧嚣。
一辆价格不菲的黑色轿车,稳稳地停在了别墅门口。
这辆车对于沈家邀请的宾客名单来说,显得有些陌生。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过去。
沈父沈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疑惑。
他们迎客的名单上,似乎并没有这辆车对应的客人。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位穿着深色西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儒雅,眼神却透着沉浮的精明。
正是墨长渊。
他绕到另一侧,彬彬有礼地打开车门,伸手扶出一位衣着典雅的女士。
赵明月今日穿着一身紫色绣有暗纹的改良旗袍,外搭一件质地精良的羊绒开衫,乌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雅的脖颈,佩戴的珍珠首饰光泽温润,整个人显得既高贵又不过分张扬。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亲切又不失分寸,一下车,目光便温和地扫过庭院,最后落在迎上来的沈父沈母身上。
“沈先生,沈夫人,冒昧打扰了。”
墨长渊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而客气,他微微躬身,态度显得十分谦逊。
“听说沈家的小少爷今天过生日,我们夫妇二人不请自来,备了份薄礼,聊表心意,还望勿要见怪。”
说着,他示意身后的司机将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奉上。
赵明月也适时开口,声音柔和动听:“早就听闻沈家家风淳厚,大小姐保研后直接被科研所高薪聘请,小少爷从小成绩优异,聪明伶俐,一直想找个机会拜访沈家,今天知道了是小朋友的生日,就想来沾沾喜气,希望没有唐突才好。”
她的话语真诚自然,仿佛只是两位欣赏主人家、特意前来道贺的普通友人。
沈父沈母虽然完全不记得邀请过这对夫妇,但见对方礼数周全,态度诚恳,礼物也相当贵重,一时间也不好拒绝。
沈母连忙笑道:“墨先生,墨太太太客气了,两位能来,是我们的荣幸,快请进,快请进!”
沈父也笑着附和:“是啊是啊,来者就是客,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墨长渊和赵明月便被热情地迎了进来。
赵明月眼神流转,很快便落在了姜眠和温矜怀身上,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挽着墨长渊的手臂便走了过来。
“温总,温太太,真是巧了,又遇到了。”赵明月笑吟吟地打招呼,语气熟稔得仿佛他们是多年老友。
温矜怀面色如常,微微颔首:“墨先生,墨太太。”
一如既往,语气疏离而礼貌。
姜眠也扬起得体的微笑:“是啊,墨太太今天这身旗袍很衬您的气质。”
“温太太过奖了,不过是寻常衣服。”赵明月谦虚地摆摆手,目光转向一旁的温柔和稍远处的温情,也一一颔首致意,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她甚至没有忽略角落里的温情,对着那个方向也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尽管温情慌乱地低下了头。
赵明月很快便融入了在场的几位女士的谈话圈,她言辞得体,见识广博,从插花艺术聊到最近的慈善画展,既不倨傲也不卑微,很快便赢得了沈母和几位女宾的好感。
墨长渊则和沈父以及几位男宾聊起了经济形势,言谈间显得沉稳而颇有见地。
表面上看来,这只是两位意外到访、彬彬有礼的客人,为生日宴增添了几分热闹。
然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温矜怀握着姜眠的手微微收紧。
姜眠抬眼看他,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交谈的人群中,但眸底深处是一片冰冷的审视。
“他们果然来了。”姜眠低声说,语气里没有意外,只有确认后的凝重。
“嗯。”温矜怀的声音低沉,“沉住气。”
他们看着赵明月游刃有余地周旋于众人之间,那份从容和刻意营造的亲和力,比张乾安那种直白的恶意,更令人心生警惕。
笑里藏刀,往往杀人于无形。
这场看似和谐的生日宴,因为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瞬间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