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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国缘一想,该如何将自己的心情传递给兄长呢?

他在这样的事情面前总是非常笨拙,毫不夸张地说,和八岁的他相比似乎长进不多,简直让人想要敲开他的脑袋,看看这十几年来的营养到底都吃到哪里去了,难道真是光长身体不长脑子不成?

继国缘一一筹莫展。

但是他又想起刚刚听到的话:

“我想让你活着。”

哎呀!这话可真是——

认真思考过一通的继国缘一已经完全不感到生气了,他认为相比自己的情绪问题,和兄长心意相通才是目前最为要紧的话题。

他放下手里的刀锷,又拿起刀刃,雪亮的刀刃反射着窗外的月光,照在他的眼睛上打出一道光带,继国缘一看着刀面上反射出的那个小小的月亮,顺应着心意,平静地询问道:

“无论何种姿态,都希望能陪伴在身边,阿蓼夫人和小葵小姐是这么想的。

兄长呢?希望我可以活下去的兄长,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这问题实在过于直白。

月柱立刻沉默下来:“……”

缘一认为这是一个不能逃避的问题,他也不说话了,只是一边漫不经心地擦着刀,一边偷偷摸摸去看旁边哥哥的反应。

继国岩胜实在是被他问住了,目光游移着,脸色都难看起来,几次尝试张嘴,又实在说不出话来。

“……”

“……”

过了会儿,继国缘一都要以为这个问题会无疾而终的时候,他听到了回答:

“不止是我,你是鬼杀队的重要战力,如果你能够活下去,大家都会很高兴。”

继国岩胜看着窗外,硬梆梆地说出这些话。

继国缘一想也不想就否认:“骗人。”

继国岩胜惊讶地转头瞪他:“什么?”

继国缘一觉得自己得把事情说开:

“大家不会高兴的。我给鬼杀队带去象征死亡的斑纹,明明是非常优秀的剑士,大好前途戛然而止,刚刚组建的家庭也没办法守护到最后,对待带去噩兆的我,他们怎么会高兴?”

继国岩胜认定他在乱讲:

“没有你的呼吸法和斑纹,就算不是在二十五岁死去,他们也会在遇见鬼的更早的时候死去!能够保重身体活到二十五岁,他们应该将你供在家里感激!你在乱想些什么?”

“不是这样的。”

“什么?”

“不是这样的……”

继国缘一看着一无所知的哥哥,眉毛松散开来,露出一个带点儿无奈的神情。

继国岩胜还是第一次见到缘一在自己面前露出这副样子,好像做弟弟的在包容做哥哥的不懂事似的。

继国缘一看着哥哥,声音轻轻地开口:

“只有兄长这样单纯的人才会这么想。

人心是很复杂的,想要微笑的时候内心却正因痛苦而扭曲,本应满怀感激可实际只感到嫉恨,想要成为正直无瑕的好人却无法守住本心——兄长是如明月般皎洁的君子,所以大家会在你面前隐藏起不堪的一面,那些部分,我曾经见过。

所以兄长,在确定斑纹诅咒之后,带来斑纹的我,跟着诅咒一起死去才是最符合大家期待的。”

继国岩胜正因为各种原因陷入沉默:“……”

继国缘一趁着这个机会继续说服道:

“成为鬼、成为妖怪,获得长久的生命,这样的事情在猫太郎、在任何人身上都只是实验,因为结果可以被控制,所以才称之为【实验】。

可如果继国缘一也进入这个【实验】,该找谁来控制结果呢?

我不清楚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失去理智的我袭击兄长,那么我宁愿自己在二十五岁死去。

更何况,鬼杀队的大家真的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吗?”

“因为不愿意见到我死去,所以兄长宁愿接受不可控的结果。”

“对此,我的态度也是一样的。因为不愿意见到兄长为那微小的可能性付出代价,所以我宁愿接受二十五岁到来的死亡。”

说到这里,继国缘一放下手中的刀刃与沾了油的亚麻布,他伸出手,将旁边继国岩胜的手牵过来。

“……”

“……”

继国岩胜呆呆地看着他动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继国缘一将哥哥带着薄薄一层剑茧的手握在手里,以自己也不确定是否可以的不轻不重的力度握持。

他其实知道兄长对不知分寸的肢体接触格外反感,可此时房间里氛围到位,更何况他还是备受哥哥宠爱的弟弟,想必兄长对自己总会较旁人容忍些,所以他还是顺从心意地去做了。

继国缘一一只手握住兄长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兄长的手背,以宽慰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兄长一直在保护着我,无论何时,一直都在尽可能地保护着我,这一次也是,想要从斑纹诅咒下保护我。”

“我是个差劲的弟弟,从小都是,别说保护兄长了,兄长的地位、权力、土地,成年后的家督位、妻眷和手下,我从兄长身上夺走了一切——说一千句、一万句对不起也没办法说清我的罪过。

到现在也是,因为私心,要夺走你唯一的亲人,违背你的愿望,想要在二十五岁死去……”

继国缘一加重力气,将继国岩胜的手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

那是他与世界的链接。

继国缘一认真看着面前的哥哥。

月柱坐在一片皎洁的月光之中,以愕然的目光望着他,如同第一次认识他似的望着他。

继国缘一在这样的目光中,感觉自己的心脏软成一片,像是秋后岸边飘浮的芦花,松散的、轻飘飘的,又痒痒的,让他想起打喷嚏的感觉。

而他要说的事情与打喷嚏无关:

“兄长,我想以【人类】的身份死去。无论如何,请允许缘一最后任性一回,只有这一点,就算是兄长,我也不会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