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话音刚落,只见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呼哧呼哧地抬着两大口沉甸甸的箱子,一路小跑了过来。
“砰!砰!”
两口大箱子重重地落在陆府门口,激起一片尘土。
箱盖虽然没开,但光看那箱子的木料和上面的雕花,就知道里面的东西绝对价值不菲。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王御史等人的脸都绿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两口箱子,又转头看向那个赵大人,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大爷的!
说好的一起随便意思意思就行了呢?
大家都没带够,就你带够了?
你这是要卷死我们啊!
赵大人却仿佛完全没看到同僚们杀人般的目光。
他屁颠屁颠地跑到陆长平面前,搓着手,一脸谄媚地笑道:
“陆大人,下官家住得近,刚才听说您要回来,特意让下人回家去了一趟,又多添置了一些薄礼。也是赶巧了,正好送到!这些都是下官的一点心意,还请陆大人务必收下,千万不要嫌弃!”
这一手“正好送到”,玩得那是相当漂亮。
既显示了自己的诚意,又踩着同僚们上位,把自己凸显得格外懂事、格外重视陆长平。
而且。
这东西,他确实早就准备好了。
但一开始没有拿过来。
就是为了防止意外。
如今。
这准备,正好用上。
自己实在太有远见了,每每都做多几手准备,果然是对了。
恩师诚不欺我啊!
赵大人心里想着,美滋滋的。
陆长平看着那两口大箱子,又看了看这位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赵大人,心中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官场上的人,果然个个都是人才啊!
既然人家都把东西抬到门口了,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再拒绝,反倒显得自己矫情,不给面子了。
而且。
他也想看看,其他几个大臣的脸色!
“赵大人有心了。”
陆长平笑着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管家挥了挥手,“既然是赵大人的心意,那就收下吧。”
“是,老爷。”管家连忙招呼下人把箱子抬了进去。
“多谢陆大人!多谢陆大人赏脸!”
赵大人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连作揖,那样子仿佛陆长平收了他的礼是他祖坟冒青烟了似的。
陆长平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笑道:“今日府上没有准备,就不留各位大人吃饭了。改日,改日有机会,本官一定做东,请几位大人好好喝一杯。”
“不敢不敢!陆大人客气了!”
“以后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一定提前约好!”
几位大臣连忙还礼,一个个把姿态放得极低。
陆长平也不再多言,转身走进了陆府大门。
随着厚重的大门缓缓关闭。
陆府门外,只剩下那几位大臣还站在原地。
大门一关,刚才那种和乐融融的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御史猛地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那个赵大人,胡子都被气歪了。
“赵胖子!你……你行啊你!”
王御史指着他的鼻子,气得手都在抖,“咱们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就带点随手礼意思一下!你倒好,偷偷摸摸让人回家搬了两大箱子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踩着我们往上爬是不是?!”
“就是!”
另一位大臣也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也太阴险了!太不厚道了!大家都是同僚,你玩这一手,让我们以后怎么做人?”
“竖子不足与谋!简直是竖子不足与谋!”
几人围着赵大人,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来,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那赵大人刚才还笑呵呵地看着陆长平进门,觉得自己这一波稳了,肯定给陆千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刻被同僚们围攻,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变得一脸难堪。
但他毕竟是官场老油条,脸皮厚度也是一绝。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依旧嬉皮笑脸地解释道:
“哎呀,各位大人,误会!真是误会啊!”
他一脸无辜地摊着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是打算把这些礼物送给别人的,正好路过这边,又赶上这事儿,我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就让人直接拐过来了!这就是个巧合!真的只是凑巧而已!”
“凑巧?你骗鬼呢!”
王御史根本不信他的鬼话,“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看你就是早有预谋!你个奸诈小人!”
“哎呀,王大人,您这就冤枉我了……”
赵大人还在那里狡辩,但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谁也不信他。
几人又骂了几句,也觉得没意思,毕竟礼都送出去了,再骂也回不来了。
他们冷哼一声,纷纷甩袖走向各自的轿子。
走到轿子口,几人又很有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透着一股子焦虑。
“那个……王大人。”
一人犹豫着问道,“咱们之后……还要不要给陆大人送礼啊?”
王御史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陆府大门,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送!当然要送!”
“不仅要送,还要送厚的!送重的!”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那个赵胖子的背影,“绝不能让那个死胖子一个人把好处都占了!咱们要是再不补救,以后在陆千户面前,还能有咱们的好果子吃吗?”
“对!必须送!回去就准备!”
几人达成了共识,这才各自钻进了自己的轿子。
“起轿——!”
随着几声吆喝,轿子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只留下那个赵大人站在原地,看着同僚们离去的背影,嘿嘿一笑,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一脸的得意。
“哼,一帮蠢货。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懂不懂?”
他也钻进轿子,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儿走了。
……
……
……
几天之后。
清晨,天刚蒙蒙亮。
陆府深处的一间密室之中,到处弥漫着淡淡的元力,气劲振荡。
陆长平盘膝坐在一块巨大的寒玉床上,双目紧闭,周身元力涌动,如同一尊入定的神像。
在他的周围,赫然便是秦王当初送给他的那一队死士。
有加快修炼速度之能。
那时候,陆长平得到这一队死士,感受着在阵法中的修炼速度,激动不已。
但此时。
用了的天山雪莲子之后。
他就完全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此刻,这些死士也按照某种玄奥的阵法排列。
身上散发出的元力,被阵法转化为一股股精纯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汇入陆长平的体内。
“呼……”
陆长平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在空中凝结成霜,久久不散。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随即被深深的无奈所取代。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周围这些死士,脸上写满了沉重。
“还是太慢了……”
陆长平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烦躁。
自从手中的天山雪莲子不能再用之后,即便有这阵法辅助。
他的修炼速度也像是从奔马变成了蜗牛。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习惯了开着跑车在高速公路上狂飙的人,突然被扔到了一辆破牛车上,还在泥泞的小道上爬行。
这种落差,让人抓狂。
“身体的强度太高,也不是永远都是一件好事啊……。”
陆长平握了握拳头,叹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如江河般奔涌的气血和坚如磐石的肉身。
他的肉身强度远超同阶,这本是好事,意味着他在战斗中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但在这开窍境的修炼上,这就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对于普通武者来说,窍穴就像是一层窗户纸,稍微用力就能捅破。
可对于陆长平来说,他的每一个窍穴都像是用精钢浇筑的大门,坚不可摧。
想要冲开一个窍穴,所需要的能量是常人的十倍、百倍!
冲击力也要更强。
最重要的是。
如果别人没有冲开,窍穴也不会太快恢复。
但陆长平就不一样了。
他若是没有冲开窍穴,窍穴的伤势,恢复速度也会极快。
根本无法完全抑制,让下一次冲关,又成了新的一关。
“没有雪莲子那种霸道的药力冲击,光靠水磨工夫,这要修到猴年马月去?”
陆长平叹了口气,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皇帝那张老狐狸般的笑脸,以及那关于北域和雪莲子的“诱饵”。
“莫非,这北域之行,我早晚都得去一趟了?”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去那个苦寒之地,但为了变强,为了那一百个窍穴的宏伟目标,他似乎别无选择。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长平摇了摇头,将这些烦心事暂时抛诸脑后。
他站起身,对着周围那些死士挥了挥手。
“都退下吧,去恢复一下。”
死士们点了点头,离开了密室。
陆长平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千户官服。
绯红色的飞鱼服上绣着精美的纹饰,腰间挂着御赐的绣春刀,整个人显得英姿勃发,威风凛凛。
如今他已正式升任锦衣卫千户,昨日更是在锦衣卫衙署摆了庆功宴,喝得酩酊大醉。
今日,也该正式开始履行他作为千户的职责了。
当然。
最主要的还是。
好好的盯住那位白医仙。
从对方口中,知道沈芊儿的情况!
今天,便又是他去找白医仙,喝茶的时间!
……
……
……
皇城西市,白医仙医馆内。
“大娘,您这腿疾是年轻时受了寒,积劳成疾。这几副药拿回去,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服一次。切记,这段时间不要碰冷水,多晒晒太阳。”
白医仙坐在诊桌后,一边写着方子,一边温声细语地嘱咐着面前的一位老妇人。
她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温婉笑容,眼神清澈而真诚,让人如沐春风。
“哎!谢谢!谢谢医仙!”
那老妇人接过药方,激动得热泪盈眶,颤巍巍地就要下跪,“您真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啊!要是没有您,我这老婆子早就疼死了!”
“大娘快请起,这都是医者本分。”
白医仙连忙起身扶起老妇人,又让旁边的药童帮忙抓了药,笑呵呵地将人送到了门口。
直到老妇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白医仙脸上的笑容才微微收敛了一些,转身回到了内堂。
此时,下一个病人还没进来。
诊室的帘子一挑,那个身穿青纱、赤足行走的妖娆侍女走了进来。
她一脸无聊地靠在柱子上,手里把玩着一缕发丝,看着白医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说圣女大人,咱们究竟还要在这个破地方待多久啊?”
侍女撇了撇嘴,语气中满是抱怨,“天天在这里帮人看病,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好人样,还要给他们把脉、抓药,你不嫌累,我都嫌烦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白医仙正在整理桌上的医案,闻言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是在装好人,觉得累是正常的。但我可不是在装。”
她抬起头,瞥了侍女一眼,眼神平静无波。
“我觉得帮助这些人也很有意思。看着他们从痛苦中解脱,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修行。”
“切,虚伪。”
侍女冷哼一声,显然不信这一套,“修行?我看你是入戏太深了吧?”
白医仙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只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侍女那副慵懒散漫的模样,眉头微微一皱。
“你有时间在这里埋怨,不如去收拾一下自己。”
白医仙的声音冷了几分,“算算时间,今天应该是那位陆千户要来‘喝茶’的日子了。”
“我当然知道!”
侍女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自信到极点的媚笑。
她挺了挺胸,展示着自己傲人的曲线,不屑地说道:
“那个陆长平早就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还需要做什么准备?”
她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轻蔑的光芒。
“上次你没看见吗?他看我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魂儿都不知道飞哪去了。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普普通通的武者,哪怕有点实力,难道还真能抵挡住我这苦修多年的魅惑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