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奇异音乐,突然在韩晨耳边炸响。
起初,这种声音就像一阵拂过耳畔的微风,还有些类似磁碟故障发出的沙沙声。随后,它开始变得愈发诡谲——仿佛有一串染血的黄铜风铃挂在房梁上无风自动,又像是什么生物用利爪撩拨着生锈的铁栅栏。
窃面韩天赐的手中,多出了一件乐器。
它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骸骨王冠,通体由惨白色的硬骨打造,骨条在光线的映衬下,隐隐显露出一丝冰冷的金属光泽。
窃面手持一只锯子般的物体,在白骨上不停拉奏着。
它随着音乐不停的轻哼,一枚枚血红的音符融入墙壁,向着韩晨的方向飘了过去。每当韩晨想要通过门窗逃走,那扇门的边缘就会长出一排锋利的骨刺,将韩晨牢牢锁死在韩天赐规划好的路线上。
废弃教室中的“韩天赐”,就是这样在韩晨必经之路上成功设伏。
“人是无法逃离‘过去’的。”
韩星恋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韩晨耳边。
此时的韩晨疲于奔命,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句话是否出自红眼窃面之口。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难以复原的伤口上。
这并非简单的切割伤,还夹杂了一定的意志与魂魄的伤害。
窃面虽然只复制了韩星恋这具容器,没有得到温道缘的力量与记忆——但它复制的,可是“踏入深渊”之时的韩星恋!
此时此刻,古月飞鸿早已开启了『第一扇门扉』。
根据温道缘的推测,每开启一扇门扉,分身们都会提升一个境界、并将自身调整到最佳状态,到达当前境界的极限!
与宁曦城拥有特定弱点的武者、念徒、幽鬼不同。
韩晨眼前的这只窃面,虽然只有二阶修身境,它却已将修身境走到了极限。相当于一名同阶无敌的二阶“修士”。
不仅如此,它还没有受到五色明光的束缚!若是温道缘得到了一具这样的身体,追杀三阶、逆伐四阶修士根本不在话下……在这场狩猎中,韩晨从一开始就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如此狼狈。
真正的猎物,一直都是韩晨!
尖锐的利爪一次次划过韩晨的身体,令他爬行的身躯血流不止。
“放弃抵抗,让过去的『罪孽』将你吞噬吧——!”韩天赐舔舐着骨爪上的鲜血,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可这句话却好像触发了某个关键词。
一种异样的感觉,如同电流般迅速传遍了韩晨的全身。
……罪孽?
没错!就是罪孽!!!
他终于找到了这场“必死猎杀”中唯一的生路!
“哈哈……啊哈哈哈!你说的没错……是罪孽,就是罪孽啊!多亏了你的提醒,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何让我出战。在这深不见底的『食人深渊』中,他需要安途吃掉曾经的善良,让我吃掉曾经的卑劣与软弱!”
看着面前大笑大叫、时哭时笑的韩晨,窃面韩天赐有些摸不着头脑。它停止了演奏的动作,用嫌恶的目光看向眼前可悲的疯人。
“啧。这么快就玩坏了吗?要不是我没有修复意志与魂魄的手段,即使你意志崩溃、魂魄消亡……我也能将你反复拽回、继续我们之间的猫鼠游戏。可你现在的样子属实太过无趣了——就这样在疯狂中腐烂吧。”
骨刃利爪向着韩晨的脖颈斩去,随后被韩晨以拳头接下。
这一次,他的手臂没有像双腿那样被斩断。坚韧的肌肉挡住了骨刃,韩晨的手臂上仅仅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在韩天赐惊讶的目光中,韩晨竟然俯下身子向他跪拜了起来。任凭他用骨刃如何切割,韩晨都伏在地面上纹丝不动。
“韩星恋大人……我为自己曾经的幼稚不成熟忏悔。”
“我明明拥有新贵家族的资源,却因为恐惧大哥的优秀而离开了家族,因为渴望得到父亲的关注不断做出反常的举动。曾经的我,侮辱了『新贵』一词的鲜血与荣光,更不配成为您麾下的走狗。”
窃面韩天赐疑惑的问道:”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在求饶吗?”
它没有注意到,一枚嫩芽正在韩晨的头顶悄然盛放。
“不。这是一次‘洗礼’。”韩晨猛然抬起头,眼中亮起了一道青色的寒芒:“…一场吾主帮助『受洗者』告别过去的洗礼!”
两道红黑色的血泪从韩晨的眼眶中不断涌出。
“不够啊,实在是太少了……只有犯下更多罪孽,猎取更多生命,才能引起青月的关注。我必须摒弃小恶,投入真正邪恶的事业中。”
韩晨伸出双手,向前方虚握。
即使手指被骨刃削掉也无动于衷。
“如果我能早一点将精力用在『真正的邪恶』上,就不会将自己的无能投射在你身上。若是成为一名公司主管,我可以为您猎取多少生命?若是认真经营家族产业,我又能犯下多少累累罪行……”
韩晨的双腿重新长出,青色嫩芽抽出一条条藤蔓,将周围的肉块拼接回了他的腿上,令他可以勉强从地上站起身。
“主啊,我向您忏悔。”
“为了跟过去卑劣的自己告别——我将……『吃掉』自己!”、
韩晨捡起了一块自己被窃面削掉的身体组织,将其吞入了腹中!在『食人深渊』小世界的加持下,韩晨的气息迅速攀升。
他的武者境界,提升到了b级。
加上武神血清的加持……现在的韩晨,已经有了A级武者的战力!
“他给我留下的,并不是一个死局。”
韩晨指向了面前的“韩天赐”。
“你的身体强度不足以在短时间内杀死我,刚才能斩断我的双腿……是因为那个奇怪的音符吧?只要不碰到那些音符,你的爪牙就无法折断我的骨头。为了掩埋主的秘密,我必须在这里杀掉你!”
“韩天赐,你要再一次从我面前逃离吗?”
面对将死之人觉醒后的挑衅,窃面韩天赐微笑着后退了一步。
“是又如何?”
窃面当机立断、撞碎了身后的木门,将身体藏进了一间漆黑的房屋内。屋外悬挂的门牌上,清晰的写着一行大字。
『校园广播站』。
“我们来到这里,依旧是我蓄意引导的结果。断头台已经搭好——无论你拼上性命反抗还是低声下气的求饶,都改变不了死亡的结局!”